离婚律师：最小的委托人，才13岁

“干离婚律师三年，我想出家当尼姑。”我身边小姐妹，在律所彻底断情绝爱。劈腿渣男在她这儿，都是小儿科级别的问题。男同骗婚借腹生子，穷人上位抛弃恩妻，自带绿帽骗取财产……离婚律师见到的婚姻，完全是一场场精心钩织的骗局和悲剧。在这里，没有一日夫妻百日恩的爱恨纠葛，全是红了眼的算计和利益。以下，是一位离婚律师的自述——做离婚律师三年，见过太多在婚姻里处于弱势的女性。最揪心的，永远是抚养权。之前有位女性来找我，宁愿净身出户也要孩子的抚养权。了解情况后才知道，双方相亲认识，两个月就闪婚，三个月就怀孕。婚前男方对她绅士礼貌，发乎情止乎礼义，让她觉得这样的男人已经不多了。婚后感觉出来一点怪异，一周一次的同房频率对新婚夫妇太低了，重点是对方也没啥性功能障碍。架不住男方条件好，她也就不好意思计较，婚后三个月就怀孕了。本来没有生育计划，避孕措施也做得很到位，实在不知道哪里出纰漏了。但是男方表现得特别兴奋，她也就同意留下小孩。但公司正在上升期，要不流产要不辞职，她在丈夫的劝说下决定暂时离职，等到小孩两岁再重回职场。从孕期到育期，男方表现都很好，按时上交工资，出差汇报行程。她还偷偷跟踪过，对方从来不招惹莺莺燕燕。唯一怪异的，是生育后再也没有过性生活，她觉得是对方性冷淡，绝没可能出轨。但是，孩子快满两岁，她决定重新进入职场时，丈夫毫无征兆提出了离婚。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婚了。之前所有的怪异有了合理解释，从相亲到生育都是一场策划好的骗局。为什么要等到孩子两岁？因为对方很清楚，在法律里2岁前的孩子基本会判给女方。2岁之后根据双方的情况判定，而她没有工作、没有固定收入，完全处于劣势。两年半的职场空窗期，根本没办法迅速填补，她甚至冲动到要摘除子宫，因为没有生育能力的话，就会在判决里有优势。可惜， 我们最后没拿回抚养权。男方甚至直接藏匿了小孩，所谓的探视权形同虚设，要不拒接电话，要不就是无限期拖延。事到如今，她还在上诉。这样的“紫丝带妈妈”并不是少数，光我接手的就有几十例，很多人都觉得离谱，法律赋予的探视权怎么就形同虚设。因为判决和执行完全是两码事。我只能一遍又一遍提醒已婚女性，不要当全职妈妈，不要当全职妈妈。9月2日那天，她在朋友圈转发了《国内首例婚内监护权案胜诉》的链接。配了握拳的表情。寻找律师的，不一定是手无寸铁的家庭主妇。我还见过一个绝对意义上的爽文女主，时至今日她的传说还在我们圈子里流传。她和丈夫是研究生认识的，毕业两年后结婚，双方都算是中产阶级，名下各有两套房，彩礼28万，嫁妆是一辆奥迪顶配。外人看是神仙眷侣，结果她怀孕三个月，就发现丈夫在外面偷腥。原因很简单，她用丈夫的饿了么点外卖，发现首页推荐前几都是湘菜。而自己和丈夫从备孕开始，就很少吃辣了。顺藤摸瓜找到了酒店订单和转账记录，说起来很好笑，她一个人去做产检的那个周末，丈夫说要出差，其实是在阿那亚的海景房里。一边录视频留存证据，一边在网上预约流产手术，手起刀落，不带一丝犹豫的。这里提醒一下，出轨拍照聊天截图很可能无法作为有效证据，因为比较容易伪造。办好这些，告诉丈夫周末要去朋友家过夜，其实一路跟踪丈夫到了大学门口，看着他接到一个青春女大学生。她也登记了酒店，然后穿着拖鞋出来，假装告诉前台忘记房门号，然后报上了丈夫的名字和电话。进门之后就是录音，没为难人家女孩，只让她把收到的那块名表还回来——在法律上，这属于夫妻共同财产，可以要求撤销赠予。女孩离开之后，她装作温柔大度，用爱情和孩子打感情牌，让丈夫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出轨过程，并且写了绝不再犯的保证书。第二天，她转头就找到了律所，起诉离婚。这是我经手这么多离婚案件以来，最麻利的一场。录音里的时间线清晰，手写的保证书可以作为铁证，彩礼嫁妆全归女方所有，并且财产分割会适度向女方倾斜。就连让我们最头疼的抚养权，都不涉及。我好奇，为什么不直接协商离婚，何必多花一笔钱找律师。她特别温柔地说：花钱买清净，多说一句话，都是给他脸了。还有更多案件，是无能为力的领域。长期家暴却没有证据，起诉离婚后却被男方以杀她父母作为威胁，尽管我们再三劝阻安慰，甚至报了警，但最后女方还是因为恐惧决定放弃离婚；丈夫频繁出轨，却发现出轨证据只能用来追回送给小三的财产，真正做财产分割时对方早就转移了，法律上根本判不到多少；买房用男方的首付和女方的首套资格，双方名字都有，离婚看的是实际出资人，女方几乎啥都没落得……我见过太多声泪俱下的女性，指责我们为什么不帮助她谋求到更多财产利益和抚养权，明明她们才是受害者。其实我们也挺为难的，道德上同情，法律上中立，没有任何有力证据的情况下，只能依法判决。当然，也有男性来找离婚律师的，大多数他们对于抚养权都不在乎，只是想通过争夺抚养权来让女方主动放弃别的利益。同事就遇到一个，男方本来很穷，结婚后借着女方家庭爬到高位，可谓是婚姻事业双丰收。但是在岳父岳母意外去世后，他开始有了花花肠子，最后反过来要离婚要小孩，甚至请兄弟躺在酒醉妻子旁边，做了一场出轨的戏，就是想逼女方放弃大部分财产。律师费虽然给得很高，但我们所没人想接这种缺德活。还有13岁的小孩，来替爸爸妈妈离婚的。一手拿着过年的压岁钱，另一手拿着爸妈双方都出轨的证据，问我能不能让法院强制办理离婚，说完之后还问我，抚养权能不能归自己所有，不要判给任何一方。在婚姻里，绝对的受害者只有孩子。可能是幸存者偏差，作为离婚律师，我一直觉得婚姻是一场巨型豪赌，完全是靠运气维持下去的高风险低收益行为。只能再三劝告，谨慎再谨慎。莫文蔚在歌里唱：“回想那一天喧闹的喜宴，耳边响起的究竟是序曲或完结篇。”说起来唏嘘，都知道婚姻是场虚妄，但也不妨碍一茬又一茬的男男女女，抱着热忱盲目冲进去，再鲜血淋漓地黯然离开。爱情是勇敢者的游戏，婚姻更是如此。谁都以为自己会是那个幸运儿。我们鼓励勇敢离婚，及时止损。但同时也要知道，离婚背后意味着巨大的情感伤痕和现实代价。电视剧里的大女主，轻松踹开渣男前夫。而现实生活中的普通女性，往往会困在经济和法律、亲子和爱人的漩涡中难以自拔。当你压进去自由、感情、时间、财产、生育时，就该知道这场巨大的豪赌，或许没有赢家。满腔爱意消解不了鸡毛蒜皮，保持理性冷静才是最大的筹码。迈入婚姻前学习法律知识，远比万把块的彩礼更值得傍身。

作者 /                   小 W

注：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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