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炮是容易的，约会却是棘手的——史无前例的，时下中国人正享受着最大限度的爱情自由，却又在这份自由面前显得有点无法自理、进退失据。
人们在婚恋上的焦虑、无助和不安全感，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将主寻权让渡于人。约会专家、情感教练、婚姻挽救师……爱情的各个环节都可以有一场「买卖」，专业人士们顺势而生，提供密布婚恋全程的细分服务，就像不同类型的脚手架，兢兢业业地支撑着当代人的情感和欲望。
在通往幸福的征途上，人们也越来越愿意，为之买单，图个直接明了。
本文选自《人物》8月号专题《相爱有时 买卖有时》，更多相关内容请点文末「阅读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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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薇 摄影|程泉（除署名外） 图片统筹|于千
文|复焱
最低收费：
2万
最高的一单：
60多万
作为一家私家侦探公司的负责人，32岁的翁语小姐的工作就是触碰婚姻中最见不得光的那部分——找上门来的大多是那些「不得不离」的女人：男方去意已决，第三者等着「上位」，夫妻共同财产被男方算计——「我要跟你离婚，但是呢，你什么都没有；或者呢，明明有1000万的共同财产，他会跟你说，给你几十万你走吧。」
在婚姻调查维权业务上，翁语的团队只接受女性客户，「毕竟女性是弱势群体嘛」。她们有着大致相同的性格特质：较真儿、倔强、图个明白。在刚从事这个行业的时候，听客户讲她们的故事，翁语感慨「还有这种人」，「气得你都想撞墙」。渐渐地，她很少再因为这些产生情绪波动。按照翁语的说法，「现在男的，结婚的，70%都外面有人，40%都离婚了，10%是非常恶劣的，就找我们了。」
翁语的一个40多岁的客户，1990年代时，不顾家人反对，「下嫁」给一个学历和家境不如她的男人。后来，下海搞房地产，开矿，渐渐地，从最初的一贫如洗到实现财富自由。
几年前，这位客户因为操心孩子读书的事情，逐渐地将公司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她知道老公有情人，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终于有一天，老公突然提出离婚，特别急切，「越快越好」。这时她发现，老公在这几年间已经几乎将公司掏空了，80%的财产被他私下转移了。
翁语的团队帮她找出了第三者，一个「三线小明星」。调查人员还发现，男人和第三者有一个6岁的孩子，用他俩的钱买了8辆车。这是最常见的业务，查实第三者，证明客户的老公是过错方，让客户在财产分割中更占优势。
另一种是「一条龙」的服务。从查实到谈判，全部由翁语的团队完成。去年接待过一个客户，客户的老公是一个副处级官员。对方表示，至多给40万，孩子给她，每月付3000元的抚养费。谈判时，翁语的策略就是抓对方「软肋」。翁语和她的同事们反复提醒这位官员，一旦他和第三者的信息泄露出去，「你以后的政治生涯即将结束了」。最终，客户拿到了160万的补偿，孩子归男方。
由于不少客户面临丈夫隐瞒或转移财产，以及法院判决的财产分割未必可以顺利执行，通过私家侦探进行谈判的方式，可以为她们争得更多利益。翁语的团队进行一单调查，最低收费2万，最高的一单价格是60多万。那位争取到160万补偿的客户，最终支付了18万：调查费2万，捉奸费4万，谈判费12万。
翁语说，她们在招募团队成员以及接受委托人的业务时，都是有标准的。调查人员需要外形很普通，机警，特别能吃苦，人品过硬。她们会尽可能地拒绝那些「特别懦弱的」、喜欢自作主张的客户，因为这样的客户容易让她们暴露，「人家（调查对象）会来找我们」。
这个十几人的团队主要有几种角色分工：统筹管理的，婚姻调查的，捉奸的，以及谈判的。此外，还有几位长期合作的律师，「把法律风险规避掉」。
在为客户争取权益以及少数的有关婚姻挽回的策略上，翁语依靠的主要是经验。有时，在给B客户制订方案时，会用到A客户的经验——「别人用在我们客户身上的，我们可以让客户用」。这样的策略「很损」，但「很管用」。
多数离婚的客户，如果有孩子，会将抚养权争取到自己这边，然后不愿再结婚。没孩子的，会为了生孩子再婚——「好呢，就过着；如果不好呢，再离呗」。
她们也会反思自己在曾经失败的婚姻中的责任，比如，结婚后不注重外表啦，陷入生活琐事失去激情啦。但翁语认为，这些不是他们离婚的主因，而且，离婚也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她们的丈夫缺乏担当。她觉得，现在的人们「虽然生活品质上去了，但是在情感方面，它还真下去了」。
（翁语系受访对象在工作中所用的化名）
▎本文首发于《人物》2014年8月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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