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都市甜宠文,追妻火葬场系列 《姜律师,我们离婚吧》

完结,都市甜宠文,追妻火葬场系列 《姜律师,我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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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烟其实挺想把剩下的半杯咖啡喝完的,但对面的男人实在太倒胃口。

  二十九岁,相貌中上等,这是她今天的相亲对象,朱文耀,乍一看是成熟稳重的斯文绅士,一开口就暴露出斯文败类的本性。

  “在见到盛小姐之前,我以为律师都是那种古板又严肃的灭绝师太,没想到律师中也有盛小姐这么精致的美人”

  “其实男女也就那回事,先走心再走肾,一日三餐挥汗如雨,我懂你深浅,你知我长短,日久才能生情”

  “我听说通过内衣的款式和颜色能看出一个女人的性格,盛小姐今天穿的内衣是什么款式什么颜色?我分析分析,盛小姐看我说的对不对”

  “……”

  半个小时里,盛烟就像被待价而沽的商品,男人那双眼珠子都快把她的衣服扒光了。

  除了前几句还能听,后面就开始用一些污段子炫耀他老司机的风趣,像是不开黄腔聊不下去。

  盛烟大致能明白他这种心理,用讲荤段子的方式,窥探她的开放尺度,试探她属于哪种类型。

  看她是贤妻良母型,还是放荡不羁,热情开放,只在床上有用的女人,用亵渎她的方式猎选,她不说话,他就以为她不介意,所以越说越过分。

  有一个不把她嫁给有钱人誓不罢休的亲妈,盛烟一年至少相亲八次,朱文耀这种男人,她见的多了,百毒不侵。

  朱文耀望着对面的盛烟,眼睛里闪着惊艳和满意,幸亏今天过来了,差点错失了这么个大美人。

  一开始家里告诉他对方是律师的时候,他是拒绝的,他在律师手里吃过亏,所以对律师的印象很不好,但是看到照片的时候他立刻改了口。

  盛烟的五官属于精致婉约的,安静的时候,像是一幅柔美的仕女图,看起来赏心悦目,但只要与她的目光对视之后就会知道,她并非外表看来的温婉乖巧。

  一丝不苟的妆容,自然微卷的长发,耳垂上挂着的孔雀绿耳坠,大翻领的白色衬衫,沉静的眼眸透着一股淡漠。

  朱文耀玩过各种各样的女人,最喜欢这种又纯又欲的冷美人,因为会有征服的快感。

  “盛小姐一直不说话,是对我不满意吗?”

  半小时了,一直都是他在说话,她是问一句答一句,敷衍的意思很明显,朱文耀早就不爽了,若非她这张脸,他早甩脸走人了。

  盛烟放下手里的咖啡,对上朱文耀的视线,扯着唇角笑了笑。

  “是啊,你终于发现了”

  在朱文耀愠怒的目光中,盛烟拿出手机,皙白的指节在屏幕滑动几下,然后把手机放在桌上,反过来推到中间。

  “这是我老板,有钱有颜,我只喜欢这样的男人,你自己瞧瞧你这张猪脸能不能跟他比”

  盛烟往前倾着身子,胳膊肘撑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暧昧的朝朱文耀眨眨眼。

  “不过,朱先生是大企业继承人,钱财这方面比我老板强,那就只剩脸的问题了,如果朱先生肯为了我,把脸整成手机里这样,那我可以考虑考虑”

  这是拐弯抹角骂他丑了??

  朱文耀怒了,一拍桌子朝她大骂道:“你说谁是猪脸?整容?老子凭什么为了你整容,老子夸你几句,你真以为自己是嫦娥呢!”

  咖啡店的人不算多,很安静,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众人观望。

  盛烟浑不在意,只笑道:“嫦娥?我可不敢跟嫦娥比,不过你跟你祖宗挺像”

  祖宗?

  朱文耀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此情此景下,她说的祖宗应该是猪八戒,毕竟他姓朱,她的意思是他跟猪八戒长得像?

  做为朱氏集团的继承人,朱文耀被人奉承惯了,哪里受过这屈辱,又见周围有人指着他议论,更觉耻辱,手里的咖啡直接朝盛烟泼去。

  盛烟始料未及,第一时间去拿手机,脸被泼了个正着,火气还没上来,险险被救下来的手机又被人夺了去,还没来得及回头,耳边就传来一道喜怒难辨的声音。

  “所以,你喜欢我?”

  盛烟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想到脸上的咖啡是对面那头猪喝过的,暴脾气就没压住。

  “喜欢你大爷!”

  伸手擦了把脸,睁开眼,盛烟气势汹汹的起身朝后转,“你哪位啊……老……老板?”

  当看清姜漠那张俊脸时,盛烟的魂要吓飞了,老天!姜漠为什么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朱文耀看到姜漠的时候,也瞪大了眼,嘿,这不是手机里那个男人吗!

  黑色衬衫,黑色西裤,暗光埕亮的皮鞋,五官深邃,身材高大修长,严谨矜贵的精英范,扑面而来的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

  朱文耀看看面无表情的姜漠,再瞧瞧一脸惊悚,前后两副面孔的盛烟,突然生出看戏的念头。

  盛烟顾不上满身的狼狈,小心翼翼的看着姜漠,“老板,您怎么在这?”

  她不敢贸然解释,因为她不确定姜漠听了多少,她不想让姜漠知道她在相亲。

  姜漠把手机还给她,唇角是散漫怠惰的弧度,“约了人”

  他确实是约了人,十分钟之前到的,他看见盛烟了,但盛烟背靠着咖啡店的门所以没看见他,正好她身后有个位子他就坐下了,以为她是约见客户,没想到是来相亲的。

  朱文耀的话不堪入耳,姜漠听见了,但是并未出面,作为律师,如果这样的小事都解决不了,他会重新评估盛烟的能力。

  “这是我老板,我只喜欢这样的男人”

  初听这句话,姜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仔细想想,盛烟确实一直喊他‘老板’,耐不住好奇就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她举起手机,他就顺势夺了过来,屏幕上竟然真是自己的照片。

  姜漠看着盛烟一副惶恐的模样,垂眉略作思索,正准备说什么,手机响了,接通之后对方说了几句,姜漠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盛烟见他拿了外套和公文包要走,忙追出来在门口喊住他,压低着声音道:“老板,我说我喜欢你……”

  “不要喜欢我”

  姜漠直白又冷漠的打断她的解释,语调无一丝波澜。

  “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时间,更没有结婚的念头,你喜欢我完全是在浪费你的时间,有这个时间,不如多找点案源,多做点业务量”

  他现在不需要女人,女人是软肋,只会影响他搞钱。

  狂风无情的袭来,冷冷的冰雨拍打在脸上,若非盛烟早知道姜漠就是这种直来直去,让人跺脚的性子,此刻她怕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盛烟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她亲自帮姜漠开了门,笑盈盈道:

  “老板,您的这张脸是男人中的天花板,谁见了都得自惭形秽,所以我就借用一下让那头猪知难而退,您不用困扰,我现在跟您一样,一心搞钱,也没时间谈恋爱结婚,今天纯粹是家里逼得急了,走过场应付一下而已”

  这其实算不得假话,每次遇到自以为是,很低俗的相亲对象,她都会借姜漠的脸让他们照照镜子,这招屡试不爽,只是朱文耀太low,竟敢用咖啡泼她。

  姜漠对她的回答很满意,他有急事,没时间耽搁太久,只是随口问了一声,“刚才录音了吗?”

  盛烟点头,若非朱文耀的嘴太黄,她不会去录音,若非去救手机,她也不至于躲不开咖啡。

  姜漠拍了拍她的肩膀,“去把那头猪宰了”,说完就疾步走了。

  盛烟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今天真是衰到家了,相个亲遇到一头猪,又撞上老板,趁机表个白还被扔了刀子过来,要疯了!

  朱文耀靠过来,幸灾乐祸,“盛小姐,据我观察,你这老板对你完全没有意思啊,你都被我泼咖啡了,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作为过来人我……”

  后面的话朱文耀给憋回去了,这姑娘的眼神太吓人了,幽暗的瞳色像是不见底的深渊,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唇角的那抹笑尤为渗人。

  “老板说了,让我杀猪”

  她走回座位,拿了外套和包,“朱先生刚才问我内衣颜色和款式的那些污言秽语,我都录下来了,在公众场合公然用语言侮辱女性,属于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违法行为”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愣住的朱文耀,笑意薄凉。

  “忘了告诉朱先生,我这人胆子小,最受不得惊吓,朱先生刚才泼我咖啡的举动,对我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心理创伤”

  朱文耀瞪直了眼,“你胆子小?你哪里……”

  盛烟把名片塞进他手里,“朱先生要是想和解,一周内过来谈赔偿金额,要是不想和解,那咱就法庭见了”

  她笑着朝他挥挥手,“再见,被告先生”

  盛烟离开后,朱文耀僵在原地没动,他想追上去骂人,但手里的名片像火一样快把他点燃了,实在是烫手。

  河烟律所!

  老天!他竟然惹了河烟所的律师!

  老板……若这个盛小姐是河烟所的律师,那她口中的老板……卧槽!那不就是律界的活阎王姜漠吗!!

  完了,他好像惹祸了,他把他老爹平日里硬舔都没舔上的大律师得罪了!

  这一刻,朱文耀似乎明白他老爹为何那么积极的让他来相亲了,他爹这只舔狗是要通过盛烟接近姜漠吧!

  想通了这点,朱文耀立刻打电话求证,一通抱怨后,迎来一顿破口大骂。

  “提前告诉你你会去吗?这些年但凡关于集团的事你一听就烦,老子不管,你就是跪在盛律师面前,也得把她给我哄好了!”

  一个小时后,凌海市中心医院。

  姜漠坐在老太太病床前,俊脸上尽是错愕,厉眸微皱,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

  “奶奶,您……您让我娶谁?”

  老太太捂着心口虚弱道:“盛烟,你把盛烟娶回来,我就同意住院,不然我就回家等死”

  姜漠确定自己没听错后,脸色变了又变,刚才在咖啡店他接到母亲的电话,说老太太心口痛的厉害,身体各处都难受,好不容易把她送来医院,又不肯配合检查,非要等他过来。

  他来了,结果老太太让他答应娶盛烟,不娶就不配合治疗,所以什么情况?奶奶什么时候跟盛烟关系那么好了?

  “奶奶,您确定让我娶盛烟?我们律所的那个盛烟?”

  姜漠又连问了几遍确定,见老太太点头,脸都要抽筋了,“为什么?为什么非让我娶她?”

  老太太比刚才更虚弱,说话都有些勉强,眼睛里却有着微亮的光芒。

  “你们律所的姑娘我都观察很久了,就那个盛烟合我的眼缘,奶奶连你们的八字都算过了,她旺你,你娶了她,是你的福气,而且”

  老太太低头避开他深究的目光,握住他的手,喉间带着几分哽咽,慢慢道:

  “奶奶知道,你心里只有律所,你不想让你大哥的心血白费,所以奶奶也算过了,那个盛烟,不但能旺你,还能旺律所,小漠,听奶奶的,把她娶回来”

  姜漠:“……”

  妈的,这下尴尬了!

  一个小时前他才说不可能娶她,现在又要回去求着她嫁给自己??

我是他姐,不是他妈

  今天是重阳节,盛烟的生日。

  她昨天订了蛋糕,从咖啡店出来后,盛烟先去蛋糕店拿了蛋糕,然后坐地铁回家。

  不是回自己的出租屋,而是回母亲和弟弟的家。

  五点半到家,母亲陈清正在厨房做饭,盛烟进屋,放下手里的蛋糕,看见满满一桌子饭菜,愣了一下,紧绷的脸色渐渐缓和,暗暗呼了口气。

  陈清听到动静,端着菜出来,见是盛烟,就问起今天相亲的事,盛烟指着自己的衬衫说,“他泼我咖啡”,意思就是谈崩了。

  盛烟以为陈清又会像从前一样劈头盖脸埋怨一顿,没想到这次她并没有生气,甚至脸上还带着笑。

  “就知道你又谈不成,没事,你张阿姨找到一个更好的,跟你一样是个律师,保证你喜欢”

  她把手里的碟子放在桌上,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约的六点,还有半小时就到了,你快去收拾收拾自己”

  盛烟僵在原地,看了眼满满一桌子的菜,抿着唇道:“你昨天给我打电话,让我今天五点半必须回来,也是……相亲?”

  呵,一天安排两场,得有多么迫不及待要把她卖了换钱啊!

  陈清像是没看见她渐渐黯淡下去的目光,更没注意到她的狼狈,见她站着没动,推了她一把,催促道:

  “快去啊!今天这个可是个大律师,以前给你找个男人,你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说不合适,这个跟你一样的工作,你要是再不成,以后就甭回家了!”

  盛烟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似乎这样就有喘息的机会,淡淡的问了句,“富一代还是富二代?”

  陈清听出她话里的嘲讽,哼了一声,得意道:

  “我说了,这个绝对能让你满意,秦律师出身草根,全凭自己打拼,现在是律所的合伙人,一年最少七位数的收入,在凌海市最少三套房,你弟弟明年就可以实习了,你嫁给他,你弟弟的工作就不用愁了,回头你给他要一套房子,你弟弟连房子也有了”

  陈清滔滔不绝,越说越高兴,盛烟没吭声,转身回了房间,开门发现里面放置了满满当当的东西,才想起自己两个月前跟母亲大吵了一架,把剩下的东西也全搬走了。

  这里,已经被当做储物间了。

  盛烟洗了把脸出来,正好碰上刚进门的盛子澄,盛子澄已经接到母亲的电话,知道今天盛烟会过来,所以看见她并不奇怪,却只当不知道。

  “呦,稀客啊,还知道回家”

  盛子澄一向嘴毒,盛烟也不在意,“你怎么回来了?”

  盛子澄如今在凌大读研究生,学校离家不近,转地铁差不多得两个小时,听到她的问题,盛子澄扯了扯肩膀上的书包,哼了一声。

  “想回来就回来,你管我呢”

  盛烟对他恶劣的态度丝毫不在意,六点,门铃没响,六点半,门铃依旧没响,陈清坐不住了,打了中间人张阿姨电话,那边说再等一会,在路上了。

  七点十分,张阿姨打来电话道歉,说那秦律师突然有事着急走了,改天再约。

  一桌饭菜都凉了,盛烟拿起筷子,夹了块香肠吃了,夹第二块的时候,陈清气的拍桌子,指着她骂道:

  “你就知道吃,你都27了,马上奔三了,到时候就找不到好的了,你是不着急,你弟弟急啊,他明年该实习了,工作后就要娶媳妇了,你不结婚,哪里来的钱给他买车买房,你……”

  “妈!”

  盛烟没吭声,这话盛子澄是听不下去了,他快速的看盛烟一眼,见她脸色尚好,暗暗松了口气,转头朝陈清道:

  “我娶媳妇,我买房买车,我自己会挣钱,我又不是寄生虫,更不是废物,你少瞧不起我!”

  陈清见儿子生气,忙解释道:“澄澄,妈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家澄澄最厉害了,怎么会是废物呢,妈的意思是,你不用这么辛苦,她是你姐,她有义务帮你”

  盛子澄还要说什么,一直闷头吃饭的盛烟突然笑了。

  “义务?从他上高中开始,就是我的奖学金在养着他,上大学,是我的工资在养着他,现在我的工资有一半都是给你,让你给他存着,我是他姐,不是他妈,还要我怎么帮?”

  “从我大学刚毕业你就给我安排各种相亲,不管年龄,不论长相,不看人品,有钱就是爷,有钱你就急着把我推销出去,行啊,你索性直接把我挂网上卖了吧,你找几个有钱的过来,我脱光了衣服让他们竞拍,价高者得,怎么样?”

  盛烟的话,让盛子澄十分震惊,他明显是第一次听见这番话,看看盛烟,再看看陈清,难以置信道:

  “妈!她说的都是真的?这些年都是她养的我?我不是说不让你要她的钱吗!从她高中毕业之后你就没给过她钱,你怎么好意思要她的钱?”

  盛子澄这辈子最怕被盛烟看扁,最怕在盛烟跟前丢脸,所以现在突然知道这几年都是盛烟在养着他,简直难以接受,整个人变得十分暴躁,把筷子狠狠摔在地上,红着眼怒视着陈清。

  陈清见最疼爱的儿子对她露出失望和责备的目光,又急又慌,扭头见盛烟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更怒了,同样摔了手里的筷子,尖锐道:

  “要她的钱怎么了,这个家就是因为她散的,要不是她,你爸能跟别的女人跑吗?家里的顶梁柱没了,这些年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们养大,还要受尽冷嘲热讽,你们知道我怎么过来的吗?”

  她指着盛烟,恶狠狠道:“你就是个祸害,我被人嘲笑,子澄没爸爸都是因为你!当初我就该掐死你!换成其他人,谁也容不下你这个白眼狼,只有我把你养大了,你就得知恩图报,你就得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弟弟牺牲!”

  要不是她,你爸能跟别的女人跑吗……

  你就是个祸害,谁也容不下你这个白眼狼,只有我把你养大了,你就得知恩图报……

  这两句话似百万只蚂蚁钻进耳朵里,又似一股毒液侵蚀着盛烟的四肢百骸,折磨了她二十多年,受不了,无论过了多久,她还是受不了这两句话。

  啪!

  盛烟手里的瓷勺掉在地上,碎裂两半,她脸上一直维持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自控的痛苦。

  看着陈清喋喋不休的嘴,最后一句话就像唐僧念给孙悟空的紧箍咒,让她头疼欲裂,想立刻逃走,但熟悉的失重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她双手抱着脑袋从椅子上滑到地上,胸口一阵窒息的垂死感。

  “哎,你……你干吗?”

  盛子澄见她这样,脸色大变,耳边又响起陈清更过分的埋怨,突然意识到什么,忙大声阻止陈清。

  “够了!这些话你从小说到大,我都听烦了,她受不了你看不见吗!闭嘴!”

  陈清被儿子呵斥住了嘴,见盛烟抱着头蜷缩在地上,稍稍回了神,稳住情绪后想说点什么,盛烟的手机响了。

  她的手机就放在餐桌上,盛子澄看见来电显示是‘老板’,知道是个重要的电话,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喂,你老板的电话你接不接?”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拍打盛烟肩膀的手也放缓了力道,当手机铃声停止又响起第二遍的时候,盛烟才从膝盖间抬起头,她的脸色惨白,呼吸却已经平稳,明显已经调整过来了。

  接过手机,划开接听键,“老板……没事……嗯,好,半小时之后到”

  盛烟扶着椅子踉跄着站起来,从沙发上拿着外套和包出了门,临走时,当着陈清母子的面把那盒没来得及拆开的蛋糕扔进了垃圾桶。

  陈清望着蛋糕出神,盛子澄则突然想到什么,从沙发上拿着书包就往外跑。

  他在小区门口拦住了刚坐上出租车的盛烟,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从摇下来的车窗扔进去。

  “咳……首先,我不是特意回来给你过生日的,只是来的路上想起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就随便买了个地摊货,你要是不喜欢就扔了”

  这话说的极为别扭,盛子澄说完,突然低着身子从窗户看向盛烟,认真道:

  “这是我用大学时候存的奖学金和做家教的钱买的,不是你给的钱,你放心,这些年你给我的钱,等我以后上班了会还给你的”

  盛烟的目光落在手里的小盒子上,打开,黑色贝母钻饰表盘石英手表,古驰的,应该在一万左右,包装很精致,怎么可能是随便买的地摊货。

  原来,还有人记得她的生日。

  盛烟转头看向盛子澄,沉默了一会,扯着唇角幽幽道:

  “盛子澄,别对我心软,继续恨我吧,她说的没错,是我害你没有父亲,你应该恨我”

  这些年她愿意给陈清那些钱,最主要的原因,是盛子澄的心软,她其实,宁愿盛子澄像陈清那样恨她。

  盛子澄一听这话,脸色微变,下意识道:“你别把妈的话放在心上,她这几年就是闲的,容易胡思乱想,回头我好好说说她,她再逼你相亲你可以找我,她听我的话,我的手机又不是摆设,你可以给我打电话,你是不是没我的手机号啊,都没给我打过,也没发过消息,我……”

  盛子澄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及时住了嘴,面色极为古怪和别扭,又似颇为懊恼,站直身子有些狼狈的扭扭头,傲娇不耐的昂着下巴道:

  “行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赶紧走吧,我明早有课,今天晚上还得回学校呢,走了!”

  他说完扭头就跑,盛烟看着他的背影,轻叹了口气,让师傅开车,她靠着后座闭着眼睛,脑子里闪过太多事,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又响了,姜漠打来的。

  “盛烟,你已经迟到了十分钟,我耐心有限,你自己掂量后果”

我们结婚吧

  盛烟下了出租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律所。

  迟到了将近二十分钟,她狼狈至极的罚站认错,姜漠老神在在的端起保温杯喝茶,两人相对无言,这样僵持了有五分钟,盛烟愈发忐忑不安。

  来的路上想了一圈,她实在想不出自己最近犯了什么错,但她知道姜漠的心情不好。

  电话里就听出他语气很差,如今面对面站着,他虽然没说话,但那双厉眸一直盯着她,办公室里的空气都裹满了寒意。

  审视?怀疑?还有一丝丝可疑的烦躁,好像她欠了他一千万似的。

  难道还是因为下午的事?

  想到姜漠在咖啡店说那句‘不要喜欢我’时不近人情的冷漠,盛烟暗暗斟酌一下,小心翼翼道:

  “老板,您真的不需要有困扰,我对您是崇拜,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不会打扰您的。”

  姜漠:“……”

  这他妈把他的话堵死了!他怎么开口!

  姜漠又烦躁又头疼,从抽屉里摸出烟盒,点烟的时候犀利的目光一直往盛烟身上看,眉头皱的厉害,这目光看的盛烟心惊胆战。

  “老板,您要是实在介意,不然……不然我发誓成吗?”

  妈呀,听师父说姜漠很少抽烟,只有在心里很烦的时候才会抽,她不就是说了句喜欢他吗,不至于吧!这样就受不了,如果他知道她真的觊觎他,不得把她剁了?

  朦胧的烟雾在四周飘散,姜漠幽沉的目光依旧落在盛烟脸上,只是烦躁渐消,取而代之的是倨傲矜贵。

  他得把主动权找回来,得把结婚这事赖在她头上……

  一支烟抽完,姜漠森冷的视线撞进盛烟不安的眸子,“你跟我奶奶很熟?”

  嗯?

  盛烟惊愕的抬头看向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老太太,不过意识到她刚才的关注点错了,还是稍稍松了口气,对于这个问题,她仔细回忆了下。

  姜漠的家人,她见过两个,一个是他妈,一个是他奶奶,因为只有这两个来过律所。

  盛烟对姜母的印象不太好,典型的阔太太,趾高气昂的,来了就指手画脚,律所忙的时候,有个行政人员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就嚷嚷着要把人开除。

  盛烟对姜奶奶的印象特别好,老太太来过几次,每次都慈眉善目和和气气的,有几次老太太在律所里溜达,还到她的座位同她聊天,言语动作间尽显雍容气度。

  想着她跟老太太接触的细节,盛烟老老实实的回答。

  “一共见了五次,说过两次话,第一次老太太说她等您等的无聊,让我陪她聊聊天,知道我和您都毕业于凌大,聊了些您在大学时候的事。第二次她给您送饭,您不在,她把饭给我吃了,我不敢吃,她不乐意,吃饭的时候她问我对您印象如何,我说的全是夸您的好话……”

  盛烟一次性把话解释的清楚,连同夸了什么都说的清楚,这些全是实话,虽然夸得时候有些是违心的,但老太太是老板亲奶奶,她自然得把马屁拍得响。

  全部说完,盛烟总结一句。

  “算不得太熟,只是您的奶奶和蔼慈祥,愿意同我们说说话,不只我,她还跟所里其他人聊过天。”

  姜漠听完她这些话,也不知信了没有,只深深的看着她,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郁和危险。

  “算不得熟?若是不熟,她为什么撮合我们,非逼着我娶你?”

  撮合我们……逼着我娶你……

  这话落在盛烟耳朵里,她双腿一软差点摔倒,一副活见鬼的模样,心脏狂跳,几乎要破体而出。

  逼姜漠娶她?还有这好事??

  姜漠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震惊和疑惑他可以理解,但是他眼尖的发现了,这女人刚才笑了,很惊喜的笑了!

  于是姜漠冒出一个念头,低声嘲讽,“其实你就是喜欢我对吗,所以你用了些手段,利用老太太上位?”

  虽然老太太一口咬定,是因为盛烟的八字旺他,旺律所,才逼着他娶盛烟,但姜漠总觉得不太对劲。

  他分析得出两种结论。

  第一,最近母亲一直明着暗着逼他娶田若楠,奶奶不喜欢田若楠,怕他有一天屈服母亲,所以另外给他找一个媳妇,盛烟合老太太眼缘,所以老太太选了她。

  第二,盛烟想嫁给他,暗中讨好了老太太,利用老太太上位。

  若是工作上的事,他的一双眼睛就是测谎仪,可关于感情却是迟钝了些,他看不懂奶奶眼里的沉重,但奶奶向来疼爱他,不会坑他。

  同时,奶奶又是最深明大义的,她不会轻易被人利用,她肯定有自己的考量,或许,她是真的看中了盛烟,但为什么是盛烟呢?

  这是他的婚姻大事,老太太一向看的极重。

  把以上他分析出的两种情况总结后,姜漠认为,是老太太觉得他该成家了,而盛烟用了手段让老太太注意到她了,不然律所这么多人,外面的女人那么多,老太太怎么就选中了她?

  姜漠越想越觉得自己得出的结论没错,所以看向盛烟的目光也愈发危险,盛烟见自己被老板脑补成靠手段上位的坏女人,忙惶恐的摇头解释道:

  “老板,虽然我垂涎您已久,但我没那个贼胆啊,而且老夫人怎么可能逼您娶我,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见姜漠冷着脸不说话,盛烟提供建议,“肯定是弄错了,要不,您让我同老夫人见一面,我……”

  “有男朋友吗?”

  姜漠突然打断她的话,盛烟下意识摇头,”没有。”

  没爹没娘疼的孩子没时间谈恋爱,上学的时候拼命学,工作的时候拼命爬,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可能允许一个男人分走她宝贵的时间!

  姜漠往后靠了靠身子,一双厉眸依旧停留在盛烟身上,冷峻的面容带着几分不近人情的冰冷。

  “那跟我结婚吧。”

  奶奶的意思是,让他在她和自由之间选择一个,有了这个设定,这便是一道极为简单的选择题。

  在姜漠心里,奶奶才是第一位,哪怕是他付诸百分精力和心血的律所,也比不得奶奶重要。

  他想过先假意答应,哄着老太太把身体治好再说,但老太太这次是铁了心让他结婚了。

  不肯配合医生检查,问哪里不舒服也不说,最后连饭都不吃了,说若是明天不见他和盛烟的结婚证就干脆等死。

  这些年姜漠一心扑在律所上,未曾有过结婚的念头,觉得那是浪费时间,婚姻于他而言,不重要,或许再等几年,他会找一个看得顺眼的女人结婚,但那也只是为了传宗接代而已。

  今天老太太的一句话触动了他。

  “小漠,自从你爸和你大哥……家里太冷清了,太冷清了,奶奶这几年啊,心里慌得不行,总怕哪天眼睛突然就睁不开了……”

  是的,他失去了父亲和大哥,老太太也失去了儿子和孙子,论相处和陪伴的时间,老太太才是最痛苦的。

  先是送走了自己的爱人,后来又送走了养育五十多年的儿子和疼爱三十一年的长孙。

  姜漠没理由,更没资格拒绝,所以,他该成家了。

  当然,做出这个决定,姜漠也不是随随便便的,来的路上,他深思熟虑了很久很久,权衡利弊后,他发现娶盛烟,不是不能接受。

  第一,就能力而言,盛烟是他招进来的,他欣赏盛烟,她办事效率高,学东西快,来律所两年基本没出过错,够拼,跟他以前很像,他喜欢身上有血性的人。

  第二,在他的观念里,选老婆跟工作一样,他喜欢能给他创造价值的人,盛烟是匹黑马。

  第三,律所的这些人,他每年都会测评,优胜劣汰,盛烟是可造之材,他是有打算把盛烟培养成心腹的,既然是心腹,娶回家当老婆还可以防止她翅膀硬了飞走,可以利益最大化。

  所以,抛开老太太说的那些神乎乎的生辰八字言论,他这些年接触过的所有女性,盛烟确实是让他最满意的,婚姻匹配度最高。

  这么一算计,盛烟用了手段利用老太太上位这一点,就可以暂时忽略,他的心眼比盛烟多,难不成结婚后还能让盛烟爬他头上去?

  笑话!他才是婚姻的掌控者!

  盛烟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姜漠等了一会,便开口提醒她。

  “吓到了?或者,你可以先想想自己有什么想要的,钱?案源?还是其他东西?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满足你”

  最后又不走心的补了一句,“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签协议,把你想要的都列出来。”

  盛烟盯着他看了半响,忽而指着他对面的椅子道:“我能坐下谈吗?”

  太兴奋了,腿软。

  姜漠点头,盛烟朝前走几步,拉开椅子坐下,黑漆漆的瞳孔像夜色晕染下的海浪,有起起伏伏的各种情绪。

  “老板,您真的要跟我结婚?”

  姜漠又拿了根烟含在嘴里,低头点烟,声音含糊。

  “是你自己用了手段让老太太逼我娶你,是你惹出的事,我是在帮你收拾残局。”

  盛烟发现跟他解释自己没耍手段解释不通,也不纠结,反正回头见了老太太她可以直接问,现在的重点是……

  “老板,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您不娶我不行?非我不可?”

  姜漠吐了口烟圈,扬起狭长的眼尾,沉声道:“可以这么说。”

  盛烟听到这话,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她与姜漠对视,目光平静,语速缓慢。

  “您知道我的家庭情况吗?您不先查查吗?门不当户不对,我母亲不太好相处,很势利……”

  姜漠淡定的摇头,“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老太太既然让他娶盛烟,连生辰八字都算过了,肯定把盛烟的家庭也摸个一清二楚了,老太太都不在意,他又何必担心?

  他看着盛烟精致白皙的小脸,把烟夹在指尖,不咸不淡道:“要是你愿意,明天早上就去民政局,要是你不愿意”

  要是不愿意……

  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太太复命,因为下午他才在咖啡店大放厥词说不会娶盛烟,短短几个小时后又说娶,他担心盛烟以为他是在耍她,所以在医院的时候他就提前给老太太打了预防针。

  “就算我愿意娶,盛烟也未必肯嫁”

  老太太的回答是,“你只管去说,奶奶也是女人,我孙子这样优秀,没有女人会不同意的。”

  这话说完,还拍着他的手背颇有深意的说,“放心,盛烟会答应的。”

  姜漠不知道老太太哪来的底气,但他相信了,所以,他说话时虽然给了她选择,但其实没想过万一她不答应怎么办。

  万一真不成……

  姜漠正琢磨着,对面的盛烟开口了,“老板,明天早上我是来律所找您,还是直接去民政局等您?”

回家拿户口本

  盛烟同意结婚,有两个原因。

  第一,她迫切的需要一个人把她从那个令她窒息的家里解救出来。

  刚毕业的时候,她就想通过结婚逃离,就算躲不掉,至少有喘息的机会,只是这想法很快就消散了,因为她没时间认识优秀的男人,也不想随随便便找个男人嫁了。

  如今盛子澄已经读研究生了,马上出来工作,马上要买房买车娶老婆,她其实心里明白,盛子澄本性善良,跟她一样有傲骨,绝不会要她的钱,就算盛子澄因为当年的事怨她,也不会是吸血鬼,但是陈清只会变本加厉暗中摧残她。

  所以,她今天晚上也是故意的。

  盛子澄长大了,有些事他应该知道了,这几年她的工作压力大,精神压力大,若是没人分担些,她会崩溃的。

  她害怕自己有一天真的受不住陈清念咒般的精神折磨,一赌气嫁给一个肥头大耳油腻的暴发户,所以,如今姜漠要娶她,对她来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趋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一种本能和天性,在她认识的所有男人里,只有姜漠值得她用一生去赌。

  这也是第二个原因,她其实觊觎姜漠很久了。

  她大一的时候,姜漠已经大四,虽然没见过面,但姜漠的名字在法学院响当当,盛烟对他有好感,不是因为他多厉害,而是因为钱。

  凌大法学院有个’烟花’奖学金,每年会在法学专业挑一个非常优秀但是贫困的学生给六万元奖励。

  盛烟每年都可以申请到,这笔钱解决了她很多问题,不用再每天累死累活的繁重学业之余还要出去当家教挣学费生活费。

  后来听说这奖学金是姜家人设立的,她拿到了人家的钱,自然对姜家人有好感,后来去听了姜漠的庭审,又得到来河烟所实习的机会,好感倍增。

  所里的其他人都喊姜漠为主任,盛烟之所以喊姜漠‘老板’,是因为姜家是她恩人,曾经的金主,她喊老板喊习惯了。

  她来实习的时候,是姜漠面试的,姜漠让律所业务量第二的刘康年带她,丝毫不藏私,她更是仰慕又崇拜。

  优秀+做慈善+大气,这样的男人,完全符合她给自己设定的百分百老公。

  爱不爱的她不知道,或许她爱姜漠,或许不爱,现阶段而言,她只是凭着冷静的头脑无数次理性分析后,觉得她理想中的老公,就该是姜漠这样的。

  所以点头答应,不是一时冲动,这种念头其实已经在她脑子里存蓄一年之久,可是她不敢提,更不敢迈出这一步。

  她若先开口,必是跳梁小丑。

  但是,现在是姜漠自己开口了,她是个成熟的成年人,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她知道姜漠不爱她,不爱又如何,只要把结婚证领了,名分定下了,她有信心把自己的婚姻经营好,幸福靠自己争取。

  她是个善于抓住机会的人,只要给她机会,她一定死死抓住。

  未来的路是鲜花还是荆棘,都是她自己选的,她不后悔。

  只是,她才跟老太太说过两次话,老太太是怎么看上她的?

  盛烟点头答应,这事算是成了,她如此爽快,姜漠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对自己之前的分析深以为然,果然,盛烟真的想嫁给他。

  虽然对她的算计还会有些介意,但姜漠向来看重的是结果,达成目的就行。

  姜漠原本准备回医院去看老太太,起身的时候,无意间瞥到盛烟衬衫上的咖啡渍,便问了一句。

  “你去哪?我送你”

  盛烟刚站起来,闻言,刚想摇头又顿住,“您要是不忙,就送我回家吧。”

  户口本在陈清手里,原是她自己拿着的,去年陈清逼她相亲,两人大吵一架,她赌气说要随便找个人嫁了,陈清这人也是机警的很,这话听进了耳朵里,把她户口本拿走藏起来了。

  所以,她得去拿户口本。

  姜漠觉得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就没拒绝,离开前先给老太太打了电话让她安心。

  病房里,老太太听说盛烟答应了,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笑着让姜漠把手机给盛烟,非要听她亲口说才相信。

  “嗯,明天早上就去民政局先把证领了。”

  听到盛烟的话后,老太太又和姜漠聊了几句,最后嘱咐道:“小漠啊,你可不能诓骗奶奶,千万别办假证,假证是奶奶的催命符!”

  老太太的主治医生姓戴,四十五岁,素来沉稳慈和,此刻却眉头紧皱,愁容满面,病房里只有他和老太太,所以在老太太挂了电话后,他还是忍不住劝道:“您还是尽快告诉小漠吧,再耽搁下去就真的没办法了。”

  老太太的脸色苍白,但精神挺好,闻言,摇头笑道:“做了手术,你最多只有四成把握,那就是有六成概率我会死在手术台上。”

  “不做手术,我还能活两年,就算告诉他们,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罢了,小漠现在不能受这个打击,他父亲和他大哥离世他差点没走出来,我现在还不能有事。”

  戴医生叹息,老太太看似好说话,实则很固执,知道再劝也无用,便没再继续聊,想起另一件事,问道:

  “您突然逼着小漠结婚,是不是太着急了,为什么不让他们先试着交往一下,万一不合适呢?”

  老太太靠在枕头上,缓缓闭上眼睛,良久才道:

  “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

  盛烟是第一次坐姜漠的车,开了三年多的黑色奥迪,大气沉重。

  她来河烟所两年了,基本是刘康年的跟屁虫,姜漠独来独往,忙的神龙不见尾,她这种律所小萌新够不上他这颗金子做的摇钱树。

  啧,真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明天她和姜漠就是合法夫妻了呢!

  盛烟坐在副驾驶,直接用自己的手机打开导航,一路上,她恍若身在梦中还觉得不真实,后来被姜漠的一句话拉回思绪。

  “我很忙,没时间办婚礼,也没时间蜜月,你要是在意,等以后再补,具体时间我给不了保证。”

  言外之意,就是只有时间领个证。

  盛烟早有预料,面上并没有难过之意,只是问了一个问题,“所以,我们是要隐婚吗?瞒着律所的人?”

  她的语气很淡,意思就是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我无所谓,一切听你安排。

  姜漠随口道:“不用,明天我有事,你买点喜糖发给他们。”

  在姜漠的观念里,若是要隐婚,何必要结婚?都领了证了,又何必瞒着?结婚又不是见不得人。

  盛烟听到这个回答,咧了咧唇角,很是乖巧的应了一声,“好。”

  车停在楼下,盛烟让姜漠跟着自己一起上去,说明天要领证,总得让她妈看看人,姜漠蹙眉,俊脸明显带着不悦和斥责。

  “你怎么不早说,礼物也没准备,附近有商场吗?”

  盛烟眼神微闪,笑道:“不用买”

  空着手,才能把户口本拿出来。

  陈清没想到盛烟还会回来,更没想到她会带着一个男人回来。

  听到盛烟说是回来拿户口本明天去领证,她来不及仔细打量姜漠,直接把盛烟拉到了房间。

  “死丫头,你要气死我是不是,我就说了你几句,你就随便在大街上拉一个男人要结婚,你怎么这么低贱啊!我是你妈,我还能害你吗?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对你好,我已经跟你张阿姨说好了,明天再重新约那个秦律师”

  盛烟的脑门被戳的很痛,她往后退开一步,拍下陈清的手,脸上含着笑,嗓音清冽。

  “外面那个男人,姜漠,三十岁,我老板,保守估计,资产过亿,名下二十套房起步。”

  盛烟认真的胡说八道,谁知道姜漠有多少资产有几套房,反正陈清也不会去查,见陈清一脸怀疑,盛烟拿出手机给她看。

  “他的成就和事迹,我说了你肯定不信,你自己看。”

  来的路上,她已经提前在网上搜了姜漠,精挑细选了几篇夸赞姜漠的报道,虽然网上关于他争议很大,但还是被她抠出来几篇好的报道,特别是他代理过的几个轰轰烈烈的大案子。

  陈清拿着手机看了,五分钟后,她脸上阴雨转晴,怒气也没了,高高兴兴的去拿了户口本,刚要交给盛烟,又突然想起什么,收回户口本,嘱咐道:

  “他现在有的都是婚前财产,既然要结婚,何必这么着急,让他先给你过户几套,然后你把他父母约出来,两家见个面,彩礼得谈好了。”

  盛烟猜到她会这么说,眉梢轻扬,定定的看着她满脸的贪婪,似笑非笑道:

  “这样的钻石王老五,你以为人家为何能看上我?他奶奶在医院,情况不太好,想在走之前看到孙子结婚,我刚才回律所正好听见他在打电话,立刻就自告奋勇了,他现在急着找个人结婚,我要是反悔,明天多的是女人抢破脑袋扑上去。”

  陈清惊愕,“你的意思是,他为了让奶奶安心,随便找个女人结婚?”

  盛烟点头,面色不改,“嗯,你没看见他两手空空吗,如果他是因为爱情过来,第一次来女方家,怎么可能不带礼物,他跟着过来,只是确定我能不能拿到户口本,明天能不能结婚而已。”

  见陈清面色一滞,眉头紧皱,盛烟的目光朝她握在掌心的户口本上看了一眼,最后提醒道:

  “你可想好了,这个可是男人中的天花板,有颜有才有钱,我最中意的一个,要是这个没了,以后比他条件差的我肯定都看不上了,要么你打死我,要么我孤独终老,我嫁不成有钱人不要紧,盛子澄没个有钱的姐夫帮衬可别怪我。”

  如同陈清知道该怎么样让她痛苦,盛烟也知道该如何让她妥协。

  果不其然,盛烟半真半假的说完,陈清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把户口本递到她手里,松开的时候,怪异的看了她一眼。

  “你喜欢他?”

  盛烟把户口本拿在手里,笑眯眯的看着她,不疾不徐道:

  “喜欢是什么东西,我馋他的脸,你馋他的钱,咱们俩都很满意不是吗?”

  户口本拿到手,盛烟便不想跟陈清待在一个屋了,她开门往外走,这些年,母女之间除了钱,除了吵架,除了因为往事被无数次撕裂的伤疤,几乎无话可谈。

  姜漠在客厅等着,盛烟出去的时候,他交叠着双腿坐在沙发上,姿态慵懒,随意不拘束,客厅昏黄的灯光倾泻在他身上,像是镀了层金光,五官更显立体英俊,耀眼夺目。

  他的视线,落在垃圾桶里那盒未拆开的蛋糕上,若有所思。

  “走吧。”

  盛烟喊了他一声,姜漠收回视线,放下交叠的双腿起身,看了眼她微红的额头,然后把目光移向跟着她出来的陈清。

  刚才进门的时候,姜漠没来得及好好打招呼陈清就把盛烟拽走了,毕竟是长辈,姜漠微弯着身子,算得上礼貌的喊了声阿姨。

  陈清见他这般恭敬的态度,微微诧异,转头看向盛烟,盛烟却已经去拉姜漠的手。

  “走了。”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举动,只一心想着赶紧离开,姜漠在她碰触到自己的时候,下意识要甩开她的手。

  一抬头对上陈清探寻审视的目光,动作顿住,任由盛烟牵着了,微微垂下眼睑,算是跟陈清打了招呼。

  直到上了电梯,盛烟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牵着姜漠的手,本来想松开,后来想起什么,非但没松,还握紧了些。

  “明天就领证了,现在牵个手,您不介意吧?”

  她对姜母的印象不太好,感觉不太好相处,万一婆媳要住一起,姜漠就是她的靠山,联络联络感情还是必要的。

  姜漠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沉沉的眸子里透着摄人的暗光,察觉她微微颤抖的指尖,慢慢眯起眸子,在盛烟快撑不住勇气要认怂松手的时候,缓缓吐出几个字。

  “介意,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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