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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醒酒
四月初。
南城下了几日的雨,连空气都是湿漉漉的。大街小巷,砖瓦高楼,在细密的雨幕下,薄雾般朦胧,春风摇曳。
清明一过,那细绵扰人的雨便也跟着走了。
云乔向来不喜这样潮湿的雨季,所以办完云老爷子的葬礼后,她在北城待了两个月,直到今天才回南城。
还有两个月就要毕业了,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四年前,爷爷在南城给她买了一套公寓,在南江苑,离南城大学不远,位置和环境都不错。
云乔回了公寓,简单洗了个澡,瞥了眼角落里躺着的行李箱及一屋子的零碎东西,她也懒得收拾,踢掉拖鞋,仰躺在床上。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暖烘烘的。感受到明亮晃眼的光线,云乔不悦皱眉,漂亮的桃花眼微眯了下,豁然起身,摁了遥控器,窗帘徐徐阖上,室内没开灯,有点暗,挺适合睡觉。
她随手将遥控器扔在床上,翻了个身,不经意间,看见了放在床头的照片。
那会儿她高中毕业,要来南城念书,爷爷舍不得她,怕她一个人在南城没法儿照顾好自己,老人家情绪一来,偷偷躲在院子里抹眼泪,像被抛弃的老小孩。
云乔知道后,只没心没肺的笑,之后便让四叔给她和老爷子拍了张合照。老爷子让人把照片打印出来,又让人装好,塞进了云乔的行李箱。
看着这张照片,云乔鼻子有些发酸,压抑太久的情绪逐渐外泄。
这时,手机响了。
她吸了吸鼻子,掩下心里的难过,接通电话。
电话是唐昭打来的,云乔的男闺蜜。
“你在哪儿?我下午约了做头发,要不要一起?”
“哦对了,大家都知道你今天回来,组了个局,让你一定来*T 。”
云乔没什么兴致,嗓音有些懒:“不想去,你们玩儿。”
唐昭:“咱们都两三个月没见了,你不来可不行。”
“你们家老爷子走了,咱们活着的人就更要好好生活,这样他老人家才放心……”
紧接着,他又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云乔没能拗过他,只能点头答应。
吃饭的地方在星夜湾。
星夜湾所在地界,寸土寸金,来这边吃饭消遣的大多都是非富即贵,云乔和几个朋友也常来。
早在门口等着的值班经理见着云乔,便迅速迎了上去,他双手贴于身前,温和有礼:“云小姐,唐少他们在老地方等您,我带您过去。”
云乔点头头,跟着经理上楼,穿过灯火通明的长廊,提步往里走。
经理职业素养极好,但还是没忍住悄悄打量起旁边这位云家小姐。今儿她穿了条黑色抹胸小短裙,搭薄衫小外套,露出纤长的脖颈,腰肢盈盈一握,曲线玲珑。脚上一双长筒靴,那腿笔直细长,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皙水润,像上好的白玉般极为惹眼。
几个月不见,这位云小姐倒是清瘦了。
漂亮精致的脸似又小了些,虽然化了淡妆,但依旧掩盖不住脸上的倦意,随着打呵欠的动作,红唇微启,好看的桃花眼里浮着一层水光,在以往的明媚张扬上添了几分倦懒。
一时之间,经理看得走了神儿,到达包房门口后才匆匆收回视线,他朝云乔做了个请的动作。
云乔没急着进去,低头从包里拿出个吊坠,用红线串着的,上面缀着金质小老虎,老虎背面刻了个财字。
“上个月在北城清云寺买的小玩意儿,你也讨个吉利。”
经理受宠若惊,欣喜收下,“谢谢云小姐。”
云乔这才转身往里走。
经理细心将门关上,盯着手里的纯金吊坠,不禁在心中感慨:难怪上流圈的公子小姐们都喜欢和云小姐交朋友,这样人美心善、平易近人的富家千金谁不喜欢呢。
唐昭换了个新发型,烫过的头发蓬松有纹理,刘海微分,染成了黑茶色。他个子高,但体格偏瘦,丝质V领衬衫穿得松垮,露出锁骨,此刻正慵懒地窝在沙发里,双腿随意搭着。
云乔进来的时候,见他正拿着化妆镜理额前的头发,专心致志。离唐昭不远处坐着几个年轻男女,穿着打扮靓丽不菲,在打牌。
见着云乔,唐昭这才放下手里的镜子,给她递了杯酒:“小姑奶奶,我可算是把你等着了。”
一位正打牌的公子哥转过头来,扯着嗓门笑道:“小乔,唐少跟大伙儿保证了说你要来。你要是临时放他鸽子,今晚他就得自罚十杯,肯定会被灌得扶墙走。”
唐昭眼尾一扫,轻嗤了声:“十杯而已,不至于扶墙。”
他从小到大虽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但酒量还行。
云乔坐在唐昭对面,手指摩挲着酒杯,挑眉看他一眼,不紧不慢*T ,“上回是谁喝醉了抱着闻家那位的大腿喊爸爸?”
唐昭:“……”人艰不拆。
众人听见这话便开始乐呵,甚至有人拿出了“案发现场”的珍贵视频,对唐昭的遭遇施以无情嘲讽。
有人开口继续捅刀:“我听说闻小少爷今儿也来,唐少,你可得悠着点,别喝太多。否则闻少真认了你这儿子。”
唐昭忍无可忍,骂了句“滚蛋。”
玩笑归玩笑,大家乐呵后也就过去了。
唐昭大气,开得起玩笑,就是对闻家那位小少爷意见挺大,他靠在沙发上,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满道:“他闻越不过就是投了个好胎,生在闻家,否则就他那吊儿郎当的欠揍样,早被人收拾了。”
打牌的公子哥神色慌张,急忙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唐少,这话可别随便说,要让闻少听了,又得闹腾。”
那可是南城闻家小少爷,家底比他们这帮人优越了不止一星半点。闻家这样的豪门望族,旁人巴结都来不及,是不敢轻易得罪的。
谁想,这人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就被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正是刚才被议论的当事人。
闻越单手插兜,嘴角噙着散漫的笑,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什么闹腾?”
没人敢吭声。就害怕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了这位爷。
只云乔淡定自若,她抿了口酒,随便找了个说辞:“说你呢,来晚了就得自罚三杯,不然他们可要跟你闹的。”
末了,她举了举手里的酒杯,深红的酒轻晃,荡出波纹,缓缓补充道:“我也正喝着呢。”
闻越看见云乔,嘴角的笑意更甚,三两步便走到她旁边,二话不说拿起桌上的酒,自觉的喝下三杯。
喝完后,他冲云乔眨了眨眼:“他们闹不闹的无所谓,但小乔妹妹的面子得给。”
云乔缩在墨绿的沙发上,她身子娇小,头发随意挽起,一缕青丝落在脸颊处,明媚慵懒。
她没好气地睨闻越一眼,红唇微启:“我没记错的话咱俩同龄,我家哥哥虽然多,可没一个姓闻的。”
闻越脸上的笑意淡了,碍着闻云两家以往的交情,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去打牌。
他不傻,云老爷子过世不久,他若真和云乔闹起来,家里长辈要是知道了,肯定是会挨训的。等过些日子,再来算账不迟。
唐昭挪身到云乔旁边坐下,轻啧了声,“虽然你们两家是世交,但最近几年交情也淡了许多,你这样不给他留面子,不怕得罪他?”
云乔若无其事的吃着樱桃,纤细手指夹住那根青绿色果柄,张嘴咬下晶莹剔透的红果肉,酸甜果汁充斥着味蕾,忽的,她秀眉微蹙。
“好酸。”
嫌弃的将剩下几颗樱桃扔回果盘,云乔扯了张纸巾擦手,这才看向旁边的唐昭:“你刚才不骂得挺来劲儿的?人一到你就怂了。”
“我们云家虽然比不上他们闻家,但他不过是闻家一个小辈,没什*T 么实权,跟我撕破脸对他没好处。”
唐昭了然,“对啊,闻家如今掌权的是那位闻二爷,那才是深不可测的大人物。而且我听说闻家家规极严……”
云乔打断他的话:“唐少爷,我对他们闻家不感兴趣,别搁这儿给我科普了。”
“去找点儿能吃的甜樱桃。”
唐昭知道这小姑奶奶嘴挑,不喜欢吃酸的东西,稍有不称心就会闹脾气。这便是云家娇养出来的九小姐,一般人可伺候不了。
“得嘞,小的这就让人给你送来。”
……
酒过三巡,有人张罗着要打牌,云乔兴致缺缺,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玩手机。
从朋友圈得知,下周有场古玩拍卖会,她想去看看。
“小乔,一个人坐这儿是不是很无聊,哥哥陪你聊会儿天吧,嗝~”
跌跌撞撞地朝云乔走来的是郭家大少爷郭凯,典型的二世祖纨绔子弟,和闻越走得近。
听见这声音,云乔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拧眉看着逐渐靠近的醉鬼,嫌恶道:“不用,我待会儿就回去了。”
郭凯又打了个酒嗝,笑得轻浮:“回去这么早做什么?陪哥哥玩会儿,我高兴了,说不定就能娶了你。我郭家少夫人的位置,那也是香饽饽。”
说着,他便伸手过来拉她。
他早看上云乔了,南北城里,万里挑一的美人,皮肤娇嫩白皙,能掐出水似的,那腿细细白白,玩起来一定带劲儿。
以前云老爷子在世,他脑子里那些龌龊的想法不敢轻易吐露,但如今云老爷子去世了,云乔身后便没了依靠,他想怎么着都行。
一股难闻的酒气扑鼻,云乔侧了身子,捂鼻躲开,原本甜软的声音染上怒气,不客气地骂:“郭凯,别他妈在我面前耍酒疯!”
郭凯喝了酒,脑子不太清醒,被云乔一骂,也恼了,面红耳赤道:“云乔,你不过是个被云老爷子捡来的野种而已,老爷子一死,你以为你还是云家九小姐呢?本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还不乐意。怎么,你觉得云家人能给你当一辈子靠山?”
云家门第显赫,云乔虽然姓云,但身上并没有流着云家的血。她是孤儿,在很小的时候被云老爷子收养了。
云乔从小便在老爷子膝下长大,老爷子对她宠爱有加,要什么有什么。云家年轻一辈里,阳盛阴衰,闺女少,背靠整个云家,圈里人对云乔这位云家九小姐向来都是毕恭毕敬,没人敢招惹。
如今老爷子去世,自然会有人认为云乔在云家没了依靠,云家人不会再护着她,毕竟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
云乔性子骄横,不是那种会忍气吞声岁月静好的人。
听见郭凯骂自己是野种,她紧咬着后牙槽,面色冰冷,拎起桌上的空酒瓶,就要朝他脑袋上招呼……
旁边人眼疾手快的过来制止,唐昭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拉住她的手,着急劝到:“我的小祖宗,你跟他一个酒鬼较什*T 么真儿?”
“要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来,你下半辈子怎么过?”
“乖,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云乔气得眼尾泛红,眉头蹙得紧紧的,冷声道:“滚开。”
话都说得这么难听了,她又怎么能忍。
唐昭肯定是不能滚的。
这小祖宗脾气犟得很,吃软不吃硬,他只耐着性子哄:“你之前不是向云爷爷保证了不打架的吗?”
“他老人家可在天上看着你呢,犯不着为这么个东西把自己搭上去。”
旁人也都在好生劝着,片刻后,云乔的情绪渐渐平复,气也消了不少。
但看见郭凯那张脸,她仍然觉得恶心。
云乔将手里的空酒瓶子扔了,哐当落地,那瓶子一咕噜滚出好远。
“唐小昭,给我杯酒。”
只要她不惹事儿,唐昭便有求必应,让人倒了杯酒,递给她。
云乔没喝,她上前几步,哗的一下,冰凉红酒全泼在了郭凯的脸上。
郭大少的酒瞬间醒了一半,他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云乔,你他妈……”
还没说完,就被闻越捂住嘴拖了出去。
-
宽敞的走廊上,壁灯明亮,郭凯还在骂骂咧咧。
“越哥,你拖我出来干什么?我也没说错啊,她云乔不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吗?”
闻越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他:“我要是不把你带出来,你他妈脑子就开花了。”
就云乔那性子,要真把她逼急了,什么都敢做。
一个朋友间的聚会而已,弄出人命来就太不值当了。
郭凯不屑的切了声:“她敢!她要敢动老子,老子就让人弄死她。”
闻越这回没吭声。
他脚步一顿,目光凝滞,有些紧张的盯着前方。
随后,只见这位向来不可一世的闻小少爷蓦然低头,眼眸微垂,弱弱的喊了声——
“二叔。”
二叔?
郭凯闻声抬眸,不远处,徐步而来的那位,正是闻越的二叔,闻家家主闻宴沉。
男人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暖色灯光打在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下颌线条划出流畅完美的幅度,精致非凡。他薄唇轻抿,眉眼深邃,像噙着浓厚墨色,清冷矜贵。
闻宴沉身后跟了几个同样穿着西装的男人,精英模样。
空旷的走廊上,沉稳的脚步声逼近,带来极致的压迫感,令闻越和郭凯瞬间紧张无措起来。
郭凯早听说过这位闻总。
年纪轻轻便接管了闻氏,雷霆手段,城府颇深,是商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薄情冷性,仿佛这世上没什么能入得了他的眼。小辈们都对这位闻家二爷敬畏有加。
闻宴沉终于停下脚步。
此刻,走廊里安静极了,没人敢说话。
几秒种后,男人冷沉的声音响起,没什么温度:“要弄死谁?”
郭凯不禁打了个寒颤,没敢吭声儿。
闻越心中一个激灵,额头渗出些汗,支吾道:“二叔,郭凯他喝醉了,口嗨而已,我们没有惹事。”
闻家家风极严,一旦被长辈知道自己在外面惹了事*T 儿,必然少不了一顿责罚。所以他自然要解释清楚。
闻宴沉淡淡抬眸,看了眼闻越旁边的郭凯,随后,他抬起手腕,慢条斯理地整理西装袖口,冷白修长的手指上,一枚银色尾戒溢着微光,禁欲惑人。
“喝醉了?”
男人眼尾上扬,嘴角扯起一个极淡的幅度,吩咐身后的助理:“江维,带这位郭少去醒醒酒。”
郭凯不了解闻宴沉,听见这话后,只觉得懵逼,倒没多大的反应。
但闻越是被吓着了。
因为,他这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二叔,好像在生气。
2、喜欢
昨晚喝了酒,又被郭凯那孙子气得不轻,云乔一晚上都没睡好,中午醒来时头有些疼。
打开手机,唐昭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消息。
唐昭「喜报喜报!」
「郭凯昨晚喝醉了,听说出口不逊,惹恼了闻二爷,被人脱光了直接扔在冰水里醒酒」
「那小子被冻了一夜,早上开始发高烧,已经送医院了」
「不愧是闻二叔,够狠。也不知道他这样的人物,以后会便宜哪个小妖精」
云乔点开几张被打过码的图片。
郭凯被扔在了堆满冰块的池子里,冻得瑟瑟发抖,旁边站了两个戴墨镜的西装男,身材魁梧,神情严肃。
活该。
这么看着倒也解气。
云乔哼着小曲给唐昭回了消息,又点了外卖,然后起床洗漱。
不一会儿,手机再次响起。
对方自称是南城恒硕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云小姐您好,我是云青山老先生的律师,我这里有一份他老人家的遗嘱,可能需要当面和您聊聊。」
-
“你说你们家老爷子给你留了价值百亿的房产?”
“他还让你和闻宴沉结婚?!”
唐昭的嗓门儿极大,原本安静雅致的餐厅里,充斥着他不可置信的声音。周围的服务生听见后,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看着两人的方向。
云乔单手撑着脸颊,秀眉紧锁,白瓷小脸上表情纠结:“爷爷遗嘱里说,只有和闻宴沉结了婚,那上百亿的房产才会转到我名下。”
如果她不和闻宴沉结婚,房产自然也不会是她的。
唐昭喝了口茶,将满身震惊压下,恢复理智帮她分析:“可是,就算你愿意结婚,但那位闻总若是不愿意呢?”
“我可听说,那位可从不近女色,素来清心寡欲,他如果不点头,你要怎么办?”
那可是百亿的房产啊,多少人一辈子都奋斗不来的东西。
如果闻宴沉不同意,一切都是空谈。
闻言,云乔重重叹了口气。
她双手托腮,噘着嘴,眼睫下垂,细而密的睫毛如羽翼般搭在下眼睑处,神色忧愁,须臾,语气沉重道:“你所说的问题,爷爷早帮我解决了。我问过四叔,闻家那位是同意这门婚事的。”
唐昭再次震惊。正在吃东西的他差点儿咬到舌头,手里的餐具哐当落到桌上,如主人的情绪般不可控制。
“你、你的意思是,闻宴沉同意和你结婚?*T 为什么?”
虽然他家小乔长得好看,但还是小孩心性,喜欢玩儿,不可能安安分分被困在闻家,和闻宴沉根本不是一路人。闻家如果需要个当家主母,应该还有更合适的人选。
云乔很认真地思索片刻后,一脸茫然的摇头。
她哪知道为什么。
虽然她以前和闻宴沉有过接触,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几年不见,她连闻宴沉现在什么样都不太清楚。
“好吧,大佬的心思咱们也猜不准。”唐昭低声嘟囔了句,又继续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办?”
云乔抬眸,眼珠子转了转,欺身向前,漂亮小脸上浮现出明媚浅笑。
“我想见见他。”
她想看看闻宴沉是不是真如外界所说那般洁身自好、沉稳内敛。
如果他本人干干净净,协议结婚也未尝不可。为了房产,也为了完成爷爷的遗愿。
周三晚上七点,南庭斋。
古香古色的庭院装潢,成排的红色花雕灯笼挂于长廊檐下,越过屏风,进入包厢。
南庭斋是唐家的地盘。
今天晚上,闻宴沉和几位老总在这里应酬。
唐昭让人给云乔找了套服务员的工作服,一身清浅的蓝色旗袍,乌黑长发挽起,清爽优雅。
云乔手里拖着瓶酒,进入大厅,耳麦中传来唐昭的声音:“坐主位那个,就是闻宴沉,你应该是认得他的。”
她抬眸看去,视线凝在主位的男人身上。
和小时候的记忆不同,如今的闻二叔,一身挺括西装,矜贵沉稳。剪裁得体的西装裤勾勒着修长双腿,随意交叠着。脚上一双黑色皮鞋,长袜包裹下的脚踝骨形线条流畅,筋骨分明,每一处都透着禁欲的气息。
他骨相优越,冷白的俊脸在灯光下越发精致,墨黑的眼眸清冷淡然。男人靠在椅背上,指骨分明的手摩挲着青瓷茶杯,如玉般白皙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银色尾戒,慵懒惑人。
靠!这男人真的好帅!
云乔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云家几个哥哥都长得好看,云乔以为自己早就审美疲劳了,却没想到,世上竟还有这样的极品帅哥。
想到闻宴沉很可能会成为自己的便宜老公,云乔瞬间就挺直了腰板,决定多看两眼。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直白灼热,很快便被当事人察觉。闻宴沉放下手里的茶杯,指尖轻叩于檀木桌面,缓缓朝她看过来。
他那双微狭的眸中镀上层淡光,神色冷然。
隔着距离,猝不及防的目光碰撞,像是燃了一簇小火苗,烧得人心痒痒。
云乔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得差点儿将手里的酒打翻。她急忙移开视线,假装望向别处。
女大十八变,闻宴沉应该是不认得她的。没必要紧张。
云乔默默安抚自己几句后,这才将紧张的情绪压下去。
有眼尖的老总见闻宴沉放下茶杯,急于表现巴结,便出声喊道:“给闻总倒酒。”
生意场上的老人都知道,这位闻总平日应*T 酬时鲜少沾酒,多是饮茶。
想来今天这酒也是要拒的。
但这回闻宴沉并未开口拒绝,清冷双眸看向拿酒的服务生,光影攒动。
许是闻总今日有喝酒的兴致。
走神的云乔被旁边的服务生轻推了下,提醒她过去倒酒。
她慌忙过去,走至男人身侧,一股好闻的清冽冷香袭来,云乔俯下身倒酒,这股香气更加真切,萦绕于鼻尖,久久不散。
刚才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这会儿又起了波澜,搅得她心慌意乱。
闻宴沉掀开眼帘,侧眸,看向身旁倒酒的姑娘。
她那张精致的白瓷小脸染上红晕,眼睫微垂,一缕碎发散落至耳梢,水润红唇紧抿着,透着让人惊艳的女儿家的妩媚张扬。
男人眸光微沉。
不动声色的挪开视线。
这场应酬倒是挺正经,没人劝酒,也没把生意场上那些个龌龊的东西带过来。
闻宴沉的话极少,都是其他人在活跃气氛。
约莫半个小时后,闻宴沉起身离开,其他几位老总态度恭敬地将人送至门口。
云乔觉得奇怪,半个小时的应酬,未免太敷衍了。
八点不到就回家,有点子奇怪。
难不成……闻宴沉他金屋藏娇,夜会美女去了?
云乔灵机一动,决定跟上去看看。
但她今天没开车来,只好在南庭斋的车库里选了辆唐昭的车追上去。
闻宴沉坐的那辆迈巴赫速度不快,云乔跟得不费劲,这会儿,唐昭的电话打了来。
「小姑奶奶,你一姑娘家,大晚上跟个男人的车,你胆子还挺大。」
云乔放慢车速,哼哼两声「我就是觉得反常,想跟上去看看,没事儿,我带了防狼喷雾」
唐昭「一定得注意安全,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云乔听不得他唠叨,索性直接挂断电话,专心看着前方。
闻宴沉的车转过弯道,驶进别墅区,她正欲加速,却发现车没油了。
被迫停下。
唐昭这货也太不靠谱了。
和以前一样,拖后腿专业户。
云乔捞起手机,给他打电话:“唐小昭,车没油了。快来接我!”
打完电话后,她窝在座椅上,叹了口气。明明都快到终点了,却在这儿停下,运气也太背了。
这里离南庭斋大约有个把小时的距离,云乔准备玩手机消磨时光。
手机电量却显示不足百分之十。
屋漏偏逢连夜雨说得就是她了。
不敢玩手机,云乔只能望着窗外发呆。
几分钟后,她看见刚才那辆迈巴赫突然折了回来,车子缓缓停下。
身穿藏青色西装的年轻男人下了车,约莫二十几岁,鼻梁上架了副眼镜,干练的精英模样。
云乔刚才在南庭斋见过他,这人好像是闻宴沉的助理。
年轻男人礼貌地敲响云乔的车窗,语气不卑不亢:“云小姐,您好,我是闻总的助理江维。”
“闻总让我过来接您。”
云乔突然就懵了。
闻宴沉竟然知道她跟着他们!
竟然还让人来接她!
救命,好丢脸。
做了坏事被人当场逮*T 住,云乔心虚得不行,她神色不太自然,厚着脸皮拧眉佯装道:“云小姐?对不起我不是什么云小姐,这位小哥哥,你认错人了。”
江维:“……”
素质良好的总裁特助嘴角轻扯,并未将她刚才的话当真,继续耐心说着:“云小姐,这边人烟稀少,你一个女孩儿不安全。”
“车子我会打电话让人来处理,您不用担心。”
云乔更尴尬了。
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没办法,不能装傻了,人家不吃这套。
云乔不情不愿的下了车,最终还是跟江维走了。
闻宴沉的住所位于南城最奢华的别墅区,也是有钱人的集聚地。宽敞雅致的别墅,没什么烟火气,但周遭环境不错。
进了客厅,佣人给云乔端来一杯西湖龙井,缕缕白烟,伴着清新茶香。
江维立在旁边,语气极为公事化:“闻总有个视频会议,云小姐请稍等。”
云乔无所谓地应了声。
反正时间还早,她不急。
转而,她的视线落在眼前这个精致的青花瓷茶杯上,仔细端详片刻后,眼前一亮。
“这、这是清代乾隆青花瓷?!”
不是仿制品。
云乔大学读的是考古学,又修了文物鉴定与保护专业,冷门中的冷门。兴趣使然,家里长辈也支持。
然而她学得并不是很好,在专业上,只会欣赏,不会保护和修复。
江维没想到她一眼便认出来了,有些讶异,点头道,“是的。”
“这是去年闻总在北城古玩拍卖会上淘回来的。”
云乔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茶杯,不禁感叹:“有钱就是任性哈。”
招呼客人用的茶杯,都是价值不菲的古董。
壕无人性。
欣赏完青花瓷茶杯,她又起身,环顾四周,客厅里摆着几个花瓶。
云乔小跑着过去瞧,待仔细看清楚后,激动得差点儿尖叫出声。
她指着其中一个瓷器花瓶,兴奋得有些口齿不清:“这个、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影青釉?”
好像还是宋代的。
瓶身釉色青翠,花纹图案更是别具一格,质地细腻,如今已经极为罕见。
天呐!
这可是价值几千万的宝贝呀。
云乔赶紧拿出手机拍照,激动得在原地蹦?Q,像个发现了神奇糖果的小朋友。
简简单单,纯真可爱。
闻宴沉从书房出来,便见云乔正盯着那影青釉花瓶仔细打量。那张精致小脸上扬着笑,眉眼弯弯,漂亮的桃花眼溢出光彩,像坠入凡尘的仙子,美得夺目。
他没走近,怕打扰到她的兴致,就站在原地,静默地看着。
云乔拍完照,后知后觉转过身,倏地,对上男人那双深沉的眼眸。
感觉心尖被烫了一下。
她蓦然收回视线,无措地抠着前不久才做的指甲,有点紧张。
须臾,闻宴沉那清冷好听的声音响起,语调很低:“喜欢?”
云乔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他问的大概是刚才那个宋代影青釉,忙不迭的连连点头,声音娇软好听:“超级喜*T 欢。”
得到她的答案,闻宴沉眼底划过极淡的笑,他敛了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修长食指勾住领带,慢条斯理的扯松,性感喉结清晰可见。
男人嗓音低沉,“结婚后都是你的。”
云乔:“……”
听见结婚两个字,她才想起今天的正事儿。
虽然有点?澹?有些尴尬,但她终究还是问了:“所以,在南庭斋的时候,你就认出我了?”
“闻二叔。”
喊这个称呼的时候,云乔的声音弱弱的,眼睫轻颤,像是心虚了。
她恍然记得,小时候曾这样叫过他。
闻宴沉气定神闲地端起面前的茶,轻抿一口,并没有否认。
云乔更?辶恕?
多年不见,他竟然能一眼认出她来,而且还看穿了她背后的小动作。
她羞恼又紧张,不小心抠掉了美甲上的小装饰,深吸了口气,又问他:“那你,为什么会同意和我结婚?”
闻宴沉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眼底微弱的笑意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深如墨潭般的冷然。他缓缓起身,行至她身前。
云乔净身高162公分,穿的平底鞋,而男人身形高大,她堪堪能及他的肩部,目测男人身高接近一米九。
她又闻到了那股清冽的冷香,混杂在暧昧的压迫感中,勾人沉迷。
“我需要一个妻子。”
闻宴沉清冷悦耳的嗓音传入云乔的耳中。
她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闻宴沉今年二十九了,是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他如果结了婚,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都有个交代。
娶个知根知底的,少了许多麻烦。没有感情的豪门联姻,很正常。
不知怎的,云乔松了口气。
她脸上再次展露明媚笑意,语气轻快:“既然你对我俩这桩婚事没有意见,那咱们找个时间把证领了吧。”
“我爷爷的遗愿,总归是要帮他完成的。”
闻宴沉垂眸看着她,他眸色极深,如无边夜色般幽暗深沉,片刻后,他轻启薄唇:“好。”
嗓音微哑,染了丝缱绻。
云乔离开后,偌大的别墅再次陷入寂静。
闻宴沉站在玻璃窗前,身长玉立,看着送她的那辆车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眸中情绪不明。
半晌后,他侧眸看向身后的管家,嗓音冷沉的吩咐——
“把储藏室那些古玩都摆放出来。”
她说喜欢。
作者有话说:
带着闻二叔和小乔来啦!
本文双c双初恋,闻二叔超级洁身自好,男德班优秀毕业生
这本我争取写长一点。
3、尾戒
云乔把见闻宴沉的事儿给唐昭说了。
视频电话里,唐少爷正敷着面膜,嘴不敢张太大,声音是嗡着的,“你得想好了,这可是终身大事儿。你不能因为这是云爷爷的遗嘱就草率同意。”
“闻宴沉那样的人物,咱们是惹不起的。”
云乔:“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当然知道。”
“但我和他结婚就是各取所需,而且……”
嫁给闻宴沉那样的极品帅哥,每天都能饱眼福,占占他便宜什么的,不*T 亏。
最重要的是,他家里竟然有影青瓷那些个好东西!
唐昭见她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追问道:“而且什么?”
云乔没答。
她拆开一袋薯片,拿了块放进嘴里,咔嚓一声咬碎。
见她不想答,唐昭也没再问,他揭开脸上的面膜,继续说:“既然你已经决定,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不过,保险起见,你最好找律师拟个婚前协议。”
“和闻二爷那样有手段的人相处,咱得保护好自己的权益。”
云乔认为他说得在理,点头附和:“我下午就去找律师。”
拟婚前协议花不了多少时间,很快就出来了。但云乔没有闻宴沉的联系方式,只能拿着协议去公司找他。
昨天晚上下了雨,地面还是湿的,凉风阵阵。云乔穿了件宽大的卫衣,将娇小的身子笼罩,暖和又随性,下身配修长牛仔裤,衬得双腿笔直细长。
乌黑的长卷发披在肩头,如海藻般的细长波纹,分外好看。她没化妆,皮肤白皙如雪,无半点瑕疵,完美精致。
闻氏集团大楼位于南城最繁华的金融街,高楼矗立,十分瞩目。
一楼大厅接待处,身穿职业装的漂亮前台看见云乔,霎时被惊艳了一瞬,却又很快恢复如常,礼貌询问:“这位小姐,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到您的?”
云乔:“我找闻宴沉。”
前台笑容僵住,因为鲜少有来访的客人会直呼闻总的名字,但异常的神情不过转瞬即逝,随即又重新挂上温和的笑:“请问您贵姓?我这边要核对一下预约情况。”
“我姓云,叫云乔,没有预约。”
前台移动鼠标的手一顿,视线停留在云乔脸上,“原来您就是云小姐。”
“闻总吩咐过,如果您来找他,可以直接去他办公室。”
“我带您过去。”
听见前台的话,云乔有点懵。她没想到闻宴沉竟然会未卜先知,知道她会来找他。
这个男人,太过聪明,也很可怕。
就像精通棋艺的大师,能猜到对手的下一步落子,准确无误。
论城府手段,她还真不是闻宴沉的对手。
看来,婚前协议是一定要签了。
上了楼,得知闻宴沉在开会,云乔便去会客室等他。
唐昭给她发微信消息「周六晚上的拍卖会我去不了」
「我们家老头让我跟个项目,明天要飞美国」
云乔回了他一个生气的表情包。
唐昭「对了,我爷爷最近收了幅徐悲鸿的画,过来瞧瞧?」
「跟唐爷爷说,我马上过来!!!」
看画心切,云乔也没耐心再继续等下去,只将那份婚前协议交给门口的秘书,又给闻宴沉留了个小纸条,这才慌忙离开。
闻宴沉开完会出来,便听江维说云乔来过,还留了东西。
低调奢华的总裁办公室内,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椅子上,眉眼冷峻,冷白的手指骨分明,不紧不慢地打开文件袋。
婚前协议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闻宴沉眸光忽暗。
旁边的小*T 纸条上,写着几句话,字体圆润,有些可爱。
【这是初拟的婚前协议,你看看是否还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如果确定没有问题,咱们找个时间把字签了】
闻宴沉眼睑下垂,遮挡住眼底的阴翳,那张雕刻般的俊脸清冷异常。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松了松领带,眸色沉沉地盯着那张小纸条,倏地,像是被气笑了,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幅度。
她想得倒是挺周到。
这一条条协议,关系也撇得很干净。
就是没想着主动留个联系方式。
不知是太聪明还是太傻,反正,是个不乖的。
男人手指轻叩桌面,眸中情绪不明,室内气氛安静压抑至极。
周六晚,佳宝斋古董拍卖会现场。
此时,大屏幕上,正展示着下一件将要拍卖的古玩,一张张图片,滚动显示着它的详细介绍。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将实物放在展示台上。
云乔对这件古玩不感兴趣,她翻着拍卖画册,目光停留在那件康熙时期的釉红摇铃尊上。
想要。
但估计不便宜,至少得几百万。
虽然她有小金库,但不多,经不起折腾。
当云乔正细数自己家当的时候,会场门被打开,引来不小的骚动,众人纷纷侧目。
闻宴沉一身浅灰色高定西装,领带系得工整不苟,低调沉稳。男人目光沉静,极优越的长相和气质,令人移不开眼。
之前并未听说这位闻总要来,突然出现,令人不解。
莫非这场拍卖会上有他突然想要的东西?
众人开始低声猜测起来。
见闻宴沉落座于侧前方,云乔收回视线,端起旁边的茶水,喝了口润嗓子。
她对闻宴沉为什么来这儿不感兴趣,只要不和她抢釉红摇铃尊就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台上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接下来要拍卖的藏品,是一件清朝康熙时期由官窑烧制的釉红摇铃尊。”
“这件釉红摇铃尊的瓶口做得十分秀美,可见工艺非常精致。大家应该也知道,釉里红是非常名贵的瓷器品种,堪称咱们传统陶瓷的艺术珍品……”
“起拍价,两百万。”
这件藏品一出,的确有人心动了。价格越加越高,云乔蠢蠢欲动,心一横,一咬牙,也举了牌。
很快,价格被加到280万,对于这件藏品来说,已经非常高了。
主持人环顾四周,按流程询问:“还有更高的吗?”
在座的没人再举牌。
云乔的预算在三百万内,这会儿,她觉得稳了,赶紧举牌加价。
这个釉红摇铃尊很快就是她的了。
想想都觉得好开心!
谁知,她才开心了几秒钟,就有人举了牌,将她的好心情打了个稀碎。
价格被加到290万。
举牌那人正是闻宴沉的助理,江维。
此番举动,肯定是闻宴沉授意的。
云乔整个人都傻了。她下意识的捏紧拳头,愤愤瞪着闻宴沉的后脑勺。
臭资本家,坏她好事!
太可恶了。
没办法,云乔实在喜欢那玩意儿*T ,只好含泪举牌,价格被加到三百万。
呜呜呜……她真的只有这么多了。
然而,终究还是没斗过大资本家,快到嘴的鸭子也飞了。
是她太自不量力了,和闻宴沉比财力,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
云乔气得猛灌茶水,但压不下心里的遗憾和愤怒,她鼓着腮帮子起身,气冲冲的往会场外走。
待不下去了。
她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微风袭来阵阵凉意,偌大的城市华灯初上,为这苍茫夜色添上一抹光亮。
云乔今天没开车,她站在街头,正准备叫车的时候,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来,停在她旁边。
后座的车窗徐徐降下,闻宴沉那张俊美的脸半隐在暗色中,路灯的散碎光影打过来,在精致的五官处落下阴影,更显深邃立体。
男人平静的看着她,薄唇轻启:“上车。”
云乔待在原地不动。
她还生气呢,气闻宴沉半路夺她所爱,不念半点世家情谊。
宁愿走着回去,也不想坐他的车。
人还是得有骨气。云乔挪了挪唇,闷闷道:“不麻烦闻总了,我约了朋友。”
听见她这样说,闻宴沉微不可查的蹙眉,随后,视线再次落在她身上。
她今天穿的是件白色抹胸公主裙,露出精致的锁骨,肌肤白皙如玉,腰带上缀着数十颗碎钻,勾勒出纤细的腰身。裙子不长,露出一截细白的小腿……
男人眸色微沉。
再次开口时,嗓音低冷了许多:“那件釉红摇铃尊,想要吗?”
听见他这样问,云乔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地反问,阴阳怪气:“您说呢?”
明知故问!
“那就上车。”
云乔:“……”
算了,骨气什么的,明天再说吧。
黑色宾利驰行在街道上,车窗关闭,隔绝了夜晚的嘈杂喧嚣。
狭仄的空间里,云乔再次闻到男人身上那股清冽冷香,一丝一缕,像要逐渐占领她的嗅觉和大脑。
她忽然有些紧张了,双手无措的放在膝上,抿了抿干涸的唇,开口谈正事:“闻总,我真的很喜欢那个釉红摇铃尊,能不能看在咱们两家的交情上,打个折,卖给我?”
原价她反正是买不起的。
闻宴沉侧眸,见她双手合十,正眼巴巴的望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含着水光,特招人怜。
他喉结微动,好听的嗓音哑了几分:“我说过,结婚后都是你的。”
云乔怔了怔,忽的笑了,明媚笑意在脸上逐渐放大,傻乐呵道:“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事。”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领证啊?”
也不知道闻宴沉到底收藏了多少古玩,如果数量多的话,那她岂不是发了!
嘿嘿,美滋滋。
见她笑得那么开心,闻宴沉的语气不禁柔和了许多,“下周一早上,我来接你。”
“好的。”
云乔很乖巧的应了声。
突然感觉自己要变成人生赢家了,不仅即将拥有百亿房产,而且还将拥有价值不菲的古玩藏品。
顺带一个便宜老公。*T
几分钟前的郁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心情大好,不经意间,又看见了闻宴沉手上的银色尾戒。
很简单的款式,仔细一看,上面有细纹雕刻,做工精细,符合她的审美,想来价格也不便宜。
这位闻二叔不仅人长得帅,品味也很高呢。
云乔心情好,打开了话匣子,夸赞的话也不吝啬:“闻总手上这枚戒指真好看,是哪个牌子的私人定制?”
听见她的话,闻宴沉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看她的眼神深沉幽暗,没有温度。
“哦?你觉得好看?”
冷沉的话语,慵懒的语调,隐隐透露出主人的不悦。
作者有话说:
闻二叔:戒指好看吗?你送的。
小乔:???
【注】:本文出现的所有关于古玩文物的介绍皆来源于网络。
4、西装
云乔被男人的灼灼目光看得莫名心虚。
她刚才也没说错话呀,怎么就生气了?
唐小昭说得果然没错,大佬的心思不好猜。
简直莫名其妙,夸都夸不得吗?
云乔收敛笑容,不敢直视他的双眸,只用眼角余光暗搓搓瞥过去,眼睫轻颤,小声答到:“好看。”
闻宴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微狭双眸暗然,并未再说话。
云乔觉得此刻的气氛诡异极了,空气中弥漫着无尽压抑。
良久的寂静之后,她实在坐不住,试探着打破沉默:“婚前协议你看了吗?”
“嗯。”闻宴沉只淡淡应了声,嗓音磁沉,之后再无多余的话语。
真是个沉默寡言又无趣的男人。
云乔偏过头看向他的侧脸,男人鼻梁高挺,下颌线条流畅,棱角分明,往下,喉结凸起的幅度性感惑人。
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唇。
这该死的男色。
云乔猝然垂下眼帘,不敢再看,“那你觉得怎么样?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吗?”
听见她这样问,闻宴沉眸中情绪不明,漫不经心的反问:“既然这么在意那份协议,为什么不当面交给我?”
云乔:“……”
不都一样吗?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在这里较真。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云乔是不敢说出来的。南城权势滔天的闻二爷,手段强硬,她惹不起,而且,他还是长辈。
云乔最会在长辈面前撒娇打诨了。
只见她小嘴一撇,秀眉微拧,灵动双眼水汪汪的盯着他,白瓷小脸上挂满了委屈,语气带着控诉:“他们说你在开会,我等了你很久!”
娇软的嗓音,可怜巴巴的模样,任谁看了心尖都是软的。
闻宴沉很清楚,她有这样的能耐。
他靠在座椅上,嗓音低哑清冷:“等了很久?”
云乔脸不红心不跳,鼓着腮帮子继续打诨,“真的很久呢。”
闻言,男人唇畔溢出声极低的轻笑,慢条斯理地抚上指间银色尾戒,轻而易举拆穿她的谎话:“4分35秒,很久?”
云乔:“……”
第一次翻车翻这么快。
救命,这男人的心思太可怕了,连她在会客室等了多久都一清二楚。
她自知理亏,*T 不敢再扯谎了,捏着手指头,声音低软,乖巧解释:“本来想等你的,但临时有事呀~”
拖着甜糯的尾音,像在撒娇。
闻宴沉垂眸看向她那张精致小脸,原本白皙的肌肤微微泛红,娇小身躯缩在他身侧,像犯了错的小朋友。男人性感的喉结滚了滚,喉咙隐隐发紧,燥意涌上心头。
他别开脸,不再说话。
得,又不说话了。
云乔瘪瘪嘴,果然是个沉默寡言的老男人。
好在很快就到了南江苑。
云乔打开车门,迫不及待的想要下车,刚转过身,就察觉到身后人的靠近……
淡淡的清冽冷香徐徐而来,紧接着,她纤瘦的肩膀上被搭上一件浅灰色的西装外套,将露在外面的雪白肌肤遮盖得严严实实。
西装上还弥留着男人的气息,如初冬的雪,清浅淡然,将她层层包裹,不留缝隙。
云乔僵着身子,无意识的轻咬下唇,疑惑地望向他。
闻宴沉对上她的双眸,目光灼灼,嗓音低沉:“外面冷。”
不容置喙的语气。
云乔低声说了句谢谢,开门下车。
此时,空气中都是男人好闻的气息,身上的确暖烘烘的,但温度似乎过于高了,热气悄悄爬上脸颊耳梢,夜晚的冷风无法将这暧昧的热气吹散。
她快步往前走,抬手摸了摸脸颊。
好烫。
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
云乔停下脚步,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接通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熟悉好听的声音,沉沉的温柔,伴着风声,穿过她的耳膜,万般撩人。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有事给我打电话,记住了?”
云乔蓦然愣住,机械般的转过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辆黑色宾利上。
车子静静的停在那里。
夜色下,隔着距离,她看不清闻宴沉的脸,单一个模糊的优越轮廓,突然就扰了她的心神。
云乔紧握着手机,半晌,才从喉咙里溢出个字来。
“哦。”
……
星期天早上,律师找到云乔,对方说闻宴沉在婚前协议上新加了一条,并且已经签好了字。
【不得因任何非正当理由而提出离婚】
云乔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加一条这个,可能是为了维护世家脸面。
话说回来,如果她真要离婚,那肯定是有正当缘由的。
所以她并未放在心上,刷刷几下,便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中午,云家四叔云承义到达南城,专程过来看云乔。
云乔是云家年纪最小的,叔伯哥哥们对她都是宠爱有加,即使云家在北城,但家里的长辈们也会经常来南城看她。
南庭斋,餐厅内。
云承义穿了身休闲装,头发往后梳,抹了发胶,看着显年轻。
他示意助理将礼物拿出来,一件件放在云乔面前。
“你六哥前些天去了趟法国,这是他给你买的包。”
“那个红色丝绒小盒子里,是你四哥品牌下新出的限量款手链,他让我带给你,让你顺便给他提提意见。”
“哦,还有……”
“四叔给你带*T 了几瓶好酒,一直在酒窖藏着的,我都没舍得喝。”
云乔在家排行老九,上头有七个哥哥,一个姐姐。
“四叔,下回你来看我就别带东西了,家里小,都快放不下了。”
说完,云乔夹了个螃蟹,专心剥着壳儿。
闻言,云承义坐回椅子上,皱着眉头,喃喃念叨着:“房子小了……”
忽而,他眼前一亮,猛然拍着大腿:“哎哟我记起来了,我在南城还有套别墅,一会儿我让人把钥匙给你送来。”
“你现在住那房子的确有点小,比不上咱家里。”
云乔咬着蟹肉,慌忙摇头,表示强烈拒绝。她细嚼慢咽之后,扯了纸巾擦手,漂亮小脸上神色无奈。
“四叔,那房子是爷爷给我买的,我就爱住那儿。再说,我一个人也不敢住大房子。”
虽然她表面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其实胆子很小。
云承义:“那我把别墅转你名下,等你和闻宴沉结了婚,你俩都搬进去住,多个人陪就不怕了。”
听见四叔这么说,云乔拿着筷子的手顿住,狐疑地瞅着他:“四叔,我心里其实一直有个疑问。”
“你问。”
“为什么你们知道我要和闻宴沉结婚,一点儿都不惊讶,也不阻拦,甚至还存在鼓励倾向。”
这就很反常啊。
云承义愣住,神色有片刻的不自然,他假咳了声,眼神飘忽道:“这不是老爷子的遗愿嘛,这桩婚事我们先前也是知道的。”
“再说,比起外面那些个不靠谱的兔崽子,闻宴沉的确很出色,品性也是极好的。”
“把你交给他,我们放心。”
虽然他说得有板有眼,有理有据,但云乔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撑着脑袋,桃花眼微微眯起,继续追问:“你们就不怕结婚后他欺负我?”
“他敢!”
云承义重重拍了下桌,气势汹汹:“咱们云家如今虽比不上闻家,但咱家人多,打群架还是有胜算的。”
“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带着你几个哥哥去弄死他,再把他闻家祠堂烧了。”
云四叔说得底气十足,摆出一副马上就要干架的气势,双目有神,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云乔抿嘴笑了,喝着杯里的果汁,懒懒道:“烧祠堂就算了吧,有点缺德。”
云承义:“……”
唉声叹了口气后,云四叔神色莫名有点忧伤,连语气都沉重了几分:“乔乔,虽然这是老爷子的遗愿,但你如果不想嫁,咱就不嫁。四叔希望你永远都开心快乐。”
这些话,唐昭也说过类似的。
身边的朋友和长辈都希望她能幸福,云乔能感受到大家的真心和温暖。
她扯住云承义的衣袖,仰头,笑得纯真可爱,就像小时候一样,嗓音甜甜的:“四叔,我是自愿的。而且我现在过得很好,你别担心。”
闻宴沉家里那么多古玩藏品,她嫁给他,肯定是会开心的。
家族联姻,各取所需,还能帮衬到云家,她不亏。
吃过午饭,送别四叔*T ,云乔正准备回家。
好巧不巧的,她看见了闻宴沉。
隔着道雕花镂空屏风。
他一身黑色西装,里头是同色系的西装马甲,白衬衫,暗红色的条纹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剪裁得体的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禁欲矜贵。
男人冷白的俊脸上神色很淡,目光平静。
而他身旁,跟了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年纪不大,约莫也就二十岁的样子,身材高挑,标准的鹅蛋脸,身着靓丽长裙,手里提着个香奶奶家的最新限量款包包,长相很眼熟。
那姑娘正说着什么,嘴角含笑,语气自然,可见,两人关系并不一般。
所以他们俩是那种关系?
脑海中跳出个不成熟的猜测,云乔半眯着眼,双拳下意识的握紧了。
虽然她在婚前协议里写了【互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但闻宴沉这未免太张扬了些,也太不给她面子了吧!
想起四叔的话,云乔冷哼了声:“不近女色,品性极好?”
“呸!”
这时,厅内负责倒茶的服务员不小心将茶杯打翻,砰的一声落地,声音不大不小,但屏风外的人却听得真切。
闻宴沉脚步微顿,侧眸,视线穿过屏风上的镂空雕花,落在云乔身上。
小姑娘气鼓鼓的,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睁得大大的,像是在瞪他。须臾,只见她傲娇的哼了声,快步离开。
闻宴沉俊眉微蹙,他惹到她了?
旁边的沈涟漪见闻宴沉停下脚步,拧眉不解地问:“舅舅,怎么了?”
又委婉地催他:“我经纪公司的老总和律师已经在雅间等着了,解约这事儿,靠您了。”
闻宴沉目光冷然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清冷,“你是成年人,遇到什么问题要自己动脑子解决。”
“我只帮你这一次,下不为例。”
沈涟漪朝他鞠了个躬,乖巧恭敬地说到:“谢谢舅舅。”
云乔回了家。
班级群里有人在说毕业论文的事儿,她猛然记起自己的论文还没写完,月底就要交了。
被写毕业论文的压力支配着,云乔很快便将闻宴沉的事儿抛在了脑后。
临近晚餐时间,干洗店的人将云乔的衣服送了过来。
闻宴沉那件浅灰色西装就在其中。
云乔站在衣帽间,盯着那件浅灰色西装,又想起了闻宴沉和那个女孩儿走在一起的画面。
她轻啧了声,突然有点嫌弃这件西装了。
也不知道别的女人有没有穿过。
脏!
洗不干净的那种。
算了,还是赶紧还给他吧。
上回云乔去过闻宴沉的住所,所以记得地址,她约了个同城闪送,将西装打包好,寄给他。
约莫三个小时后,云乔接到了快递员的电话。
“云小姐,您寄的东西对方拒收了,他说让您亲自送过去。”
快递员又把那西装给她送了回来。
让她亲自送过去?
哎呀老男人还挺会摆架子。
云乔不能理解。
她给闻宴沉发了条短信,短信内容只有一个冷漠的问号。
很快便收到了对方的回复——*T
「归还别人的东西要有诚意,这是礼貌」
???
这是拐着弯儿说她不懂事呢。
切,送就送,谁怕谁。
作者有话说:
闻总:“归还别人的东西要有诚意,这是礼貌。”画外音:“嘤嘤嘤,想见老婆,想和老婆睡觉。”
5、领证
晚上九点,云乔去了南景别墅区,闻宴沉的住所。
夜色笼罩,偶尔能听见稀疏的虫鸣声。云乔穿得随意,宽大的卫衣配休闲长裤,她骨架小,看起来乖乖软软的。
下了车,云乔直接提着东西走进别墅。
一进屋,她便看见了站在阳台的闻宴沉。
隔着道玻璃门,男人背对着她,单手插兜,身长玉立,冷白手指间夹了根烟,猩火点点,若隐若现。
许是知道云乔来了,他缓缓转过身来,黑色丝质衬衫的领口微敞,没系领带,可见性感的喉结。随后,他轻掸烟灰,那股随性慵懒的姿态禁欲迷人。
淡薄的烟雾在男人修长的指间缭绕,映着他那张俊美精致的脸分外好看。
云乔愣了一瞬。
不禁咽了咽口水。
有点馋。
但她很快就找回了理智,将手里的袋子放在旁边的桌上:“闻总,我亲自来送还您的西装外套,谢谢。”
表情冷冷淡淡,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显然是在闹脾气。
闻宴沉懒懒的抬了下眉,被烟熏过的嗓音微哑:“生气了?”
云乔:“……”
她表现得很明显吗?
这时,二楼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云乔循声望去……
是今天中午和闻宴沉一起的那个女孩儿!
闻宴沉已经嚣张到把人带家里来了。
云乔终于明白闻宴沉为什么让她亲自送西装过来了。
这他妈是在给她下马威啊!
可能下一刻,她就会听见闻宴沉霸总式的警告:“女人,管好自己的事。从今往后,你只需要当个合格的花瓶,安分当好你的闻太太。不要妄图干涉我的私生活,挑战我的底线。”
欺人太甚!
云乔气得牙痒痒。
她猛然转过头,美眸中像是燃起了小火苗,龇了龇牙,嗓音奶凶奶凶的:“闻宴沉,你太过分了!”
“衣冠禽兽,斯文败类,你不守男德!”
闻宴沉眼睛半眯,没说话,墨黑的眼眸中情绪不明,他掐了手里的烟,推开玻璃门进来。
沈涟漪踩在木质楼阶上,听见云乔不仅直呼舅舅的名字,而且还凶巴巴的骂人,她满脸错愕,脚下差点儿踩空。
在沈涟漪心中,舅舅闻宴沉就是谪仙般的矜贵人物,向来洁身自好,怎么也不可能和那些词沾上边。
她打量着云乔,却是越看越眼熟。
须臾,恍然记起,这不就是当初舅舅在闻家祠堂说要娶的那位云家九小姐吗?
她见过照片,美貌绝艳,所以印象非常深刻。
可未来小舅妈为什么要骂舅舅?
还没等沈涟漪想明白,便听闻宴沉的声音传来,低沉而有压迫感——
“沈涟漪,叫人。”
听见这个名字,云乔才反应过来,这姑娘是娱乐圈当*T 红小花旦——沈涟漪。
今年才二十岁,非科班出身,但演技不错。
她看过沈涟漪演的网剧。
难怪这么眼熟。
沈涟漪脸上扬着笑,快步走到云乔跟前,礼貌的弯腰鞠躬,喊到:“舅妈好,我是涟漪,很高兴见到你。”
这下轮到云乔懵逼了。
所以是她误会了闻宴沉?!
可是,她刚刚好像骂了他……
此时的云乔根本不敢再看闻宴沉,她只呵呵干笑两声,朝沈涟漪点了点头:“你好,我是云乔。”
说完后,她没忍住,暗搓搓的瞥了眼不远处的闻宴沉,只见男人迈开修长双腿,朝她靠近。
沈涟漪在娱乐圈混久了,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绝对不能在这里打扰了舅舅的好事,否则会死得很惨。
“舅舅,家训已经抄完了,我先走了。”
扔下句再见,沈涟漪便跑得无影无踪,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云乔和闻宴沉。
此时的气氛是说不上来的诡异。
云乔决定率先扯开话题。她高高的仰头看他,白瓷小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沈小姐为什么要抄家训啊?”
闻宴沉对上她漂亮的双眸,嗓音磁沉,没什么温度:“犯了错就要受罚,闻家的规矩。”
他眼神沉静,极致的气场和压迫感,令云乔有些无措。
“哦,原来是这样啊。”她佯装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紧张得将手缩进卫衣袖子里,“既然衣服已经还给你了,那我就回去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
可还没走几步,云乔便察觉身后的男人追了上来,下一秒,温热的大掌捏住了她的后颈。
闻宴沉离她仅一拳的距离,高大的身躯将她笼罩,清浅的冷香入鼻,肌肤的触碰,引得她浑身战栗。
云乔被迫止步。
显然,老男人是要找她算账的。
她似泄了气般,转过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双眸含水:“对不起嘛。”
软软糯糯的嗓音,与刚才骂人的气势全然不同,这会儿又变成了乖巧认错的小朋友。
虽毫无杀伤力,但却能让人心甘情愿地丢盔弃甲。
闻宴沉垂眸,盯着那截雪白的脖颈,纤细柔软,与手指相触的肌肤微微泛红,脆弱得像是稍用劲就会被折断。
对他来说,身前的女孩儿太过娇小,仅一只手就能轻而易举的将她掌控。但她似乎又太过脆弱,似如玉珍宝,稍不注意就会受伤。
男人眸光微沉,松了手。却依旧不给她逃离的机会,目光灼灼:“我不守男德?”
云乔:“……”
怎么这么记仇呀。
她明明都道歉了。
“我不知道你是沈小姐的舅舅,我以为你们是那种关系……”
云乔越说越小声,底气明显不足。
闻宴沉似来了兴致,懒懒的倚在旁边沙发上,眼尾上扬,“那种关系……是什么关系?”
知道他不好忽悠,云乔决定先发制人,倒打一耙。
她突然就很理直气壮,挺直了腰板,反过来责怪他:“哼,你还好意思问!”
“既然*T 沈小姐是你家里的晚辈,中午你看见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给我介绍?”
“把我介绍给你的家里人难道很丢脸吗?”
听见她义正言辞的狡辩,闻宴沉眼底划过一抹很淡的笑。
中午那会儿,某人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倒反过来怪他了。
果然是个不乖的。
见男人不说话,云乔猜他可能生气了。
也是,像闻宴沉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任由她不讲理胡来、任由她耍小性子。
本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生态度,她耷拉着脑袋,气焰又低了下去,红唇翕动,“我都道歉了……”
“闻二叔,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说这话的时候,云乔主动上前,捏着他的衬衫袖子,卖乖似的晃了晃,明媚的桃花眼里布了层水雾,全然一副又乖又软的小可怜模样。
闻宴沉神情微滞,心尖忽的一软。
温热大掌抚上她的发顶,嗓音沙哑:“好。”
云乔脊背一僵,红晕悄然爬上耳梢,她仓皇松手,不敢再逾矩半分。
-
周一,云乔和闻宴沉领证。
对云乔来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签字拍照什么的就是普通的走流程,和去银行办张银行卡差不多。
闻宴沉很忙,领证后就去了公司。
他派了人帮云乔搬家。
两人如今结了婚,住一起是天经地义的。所以她没有拒绝。
中午,唐昭回国,约了云乔吃饭。
搬家后,还没来得及收拾,云乔就去了南庭斋。
她到的时候,唐昭正和几个发小聊天吐槽,抱怨自己被家里老头使唤差遣的日子有多苦逼。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已经三天没有护肤了。”
唐少爷比了个三的手势,表情十分哀怨,又用手摸自己的脸,沉重感叹:“我这皮肤都变差了好多。”
唐昭是圈里活得最精致的boy,甚至比许多女孩儿还会拾掇自己。众人听见他这样说虽然很无语,但表示理解。
云乔从包里摸了张美容卡扔给他:“我四哥给的,没用过,送你了。”
唐昭也不跟她客气,大方收下,又把从美国带回来的礼物给云乔,是款某高端品牌的手表。
两人刚说了会儿话,就听见一阵嗒嗒嗒的高跟鞋声响起,身穿紫色公主裙的夏金珠越过屏风,下巴微扬,踩着高跟鞋,高傲地走了进来。
夏金珠看见云乔,傲娇的翻了个白眼,直接越过她,从包里拿出张红色邀请函,推到唐昭面前。
她笑得随和:“唐小昭,这周六我爸五十岁生日,这是邀请函,你一定要来哦。”
说完也不管唐昭的反应,又走到另一边,依次给其他人发邀请函。
最后,夏金珠才满脸不情愿挪步到云乔面前,啪的一下,将那张红色邀请函扔在她面前的桌上,面无表情:“喏,这是你的。”
云乔懒懒瞥她一眼,低头玩着手机,“我又没说要去,给我干嘛?”
夏金珠双手抱胸,冷笑道:“哎呀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也没想邀*T 请你去我家。但这是我爸交给我的任务。反正给你了,你爱来不来。”
说完,她便提着包离开了。
这时,唐昭和大伙都笑了,爽朗的笑声在整个包厢内回荡。
云乔拿那张邀请函打他脑袋,秀眉拧了起来:“有什么好笑的?”
唐昭捂着笑疼的肚子,解释道:“你刚才看见了吗?郡主新做的那头发和指甲和你的简直一模一样。”
“我刚才看你和她说话,就像看见了传说中的西施和东施,关键这东施挺傲娇,脾气还大,不把西施放眼里哈哈哈哈……”
唐昭口里所说的郡主,就是夏金珠。名字的谐音。
这位夏家大小姐和云乔一样,是在北城长大的,两家关系其实还不错。
在夏金珠15岁的时候,夏家举家搬迁来了南城。
从小到大,夏金珠就和云乔不对付,但却经常模仿云乔的穿着和打扮。
甚至报考了和云乔一样的专业。
因为夏金珠从小娇生惯养,挑剔、小气,所以大家都叫她郡主。
云乔有些无奈,她扫了眼桌上的邀请函,随后端起桌上的果酒,喝了一大口。
“本来夏叔叔五十大寿我还准备去的,但看见夏金珠这副嘴脸,我觉得还是算了。”
夏金珠这个人,真的是又小气又爱斤斤计较,思想狭隘到了极点。
她还是躲远点吧。
小时候,云乔不小心弄断了夏金珠的芭比娃娃的手,她愣是要让云乔赔个一模一样的。
赔也就算了,她还向长辈打小报告,说云乔故意弄坏娃娃,还不带她玩儿。
小时候的夏金珠长得又胖又黑,一身公主病,性格也不讨喜,所以没啥小伙伴愿意和她一块玩儿。
但她把所有原因都归咎在了云乔身上。
毫不讲理。
云乔懒得搭理她,但这姑娘时不时要在她面前晃悠,还总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着实令人头疼。
唐昭随意地翻开邀请函,开口道:“你可得想清楚了,夏叔叔认识很多国内外的鉴宝专家和收藏家。他生日当天肯定很多人都会去,你舍得错过结识业界专家大佬的机会?”
云乔沉默了几秒钟,而后将桌上的邀请函拿了起来,叹气道:“不舍得。”
她刚将邀请函装进包里,手机就响了。
闻宴沉给她发了微信消息——
「晚上一起回老宅吃饭」
回闻家老宅吃饭?那不就是意味着要见家长?
云乔手一抖,吓得赶紧回了个满脸问号的表情包过去。
这有点太突然了,她都没个心理准备。
须臾,闻宴沉回复「之前不是怪我没把你介绍给家里人?」
云乔:“……”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她没想到闻宴沉竟然这么记仇。
小气鬼!
作者有话说:
闻总:老婆今天对我撒娇惹
6、别怕
晚上六点,云乔和闻宴沉一起回闻家老宅。
车内,云乔紧捏着裙摆,心中紧张忐忑个不行。
她小时候见过闻家长辈,但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如今以不同的身份去闻家,*T 自然是慌然无措的。
云乔转头看向身旁阖眸小憩的闻宴沉,他看上去有些疲惫,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冷白的脖颈修长,下颌线条勾勒出优越的骨相轮廓。
她抿了抿唇,小声询问:“今天晚上人多吗?”
闻家是个大家族,有好几支旁系血亲,如果所有人都来,她肯定是会怯场的。
闻宴沉掀开眼帘,嗓音中带着股疲倦的沙哑感:“不多。”
云乔那颗悬着的心往下降了些,她继续问:“你父亲是不是很严厉?”
她听几个狐朋狗友说起过,闻家老爷子是出了名的严厉,对家里晚辈要求很高,还总是冷着张脸。
“嗯。”男人淡淡应下,神色平静,看不出情绪。
完蛋,他都说严厉了,那闻老爷子肯定很凶很恐怖。云乔那颗悬着的心终究还是没能放下去,越发紧张起来。
闻宴沉垂下眼帘,沉静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
细白的手指紧攥着裙摆,指骨隐隐泛白,透露出小姑娘内心的忐忑。
男人目光沉了沉。
很快,车子驶进闻家老宅院。
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闻宴沉下了车。
云乔看着外面如此恢弘大气的中式别墅以及门口那些训练有素的安保,突然就不敢下车了。
她缩着身子,可怜巴巴的望着车外的闻宴沉:“我可以不进去吗?”
声音软糯,似还带着些许哭腔。
闻宴沉没答。
只见他向前两步,颀长的身子立在车门外,而后,一身矜贵的男人弯下腰,朝她伸出了手。
男人的手极为好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衬衫袖口下,露出一截冷白的腕骨,手腕上青筋纹路蜿蜒而下,禁欲中透着股性感。
原本还在紧张的云乔,此刻神情微怔,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只手,而后,将自己的手缓缓放了上去。
霎时,温热的大掌将她的手紧紧包裹住。
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闻宴沉牵着云乔下车,穿过庭院,进入大厅。
闻老爷子闻启章今年65岁,育有两子,一个闺女。闻宴沉年纪是最小的。
两人进了屋,最先迎来的是闻宴沉的姐姐,也是沈涟漪的母亲,闻娴。
闻娴今年四十岁了,身材高挑婀娜,但皮肤保养得很好,身穿浅色缎光旗袍,缀以红玫瑰刺绣,一头酒红色长卷发披在肩头,妩媚妖娆。
闻娴比云乔高了些。她低着头,看着云乔那张精致的白瓷小脸,随后,视线落在两人紧握的双手上,她红唇轻勾了勾。
“啧啧,小夫妻俩感情可真好。”
云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闻宴沉牵着,她急忙抽出了手,回以礼貌的微笑。
闻宴沉扫了眼空落的掌心,眸色微凉。
闻娴知道他大抵是生气了,语气正经了许多,“阿沉的小妻子,你好,我是姐姐闻娴。”
“姐姐好。”
云乔的声音不大,很乖巧。
这时,露台那边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很凶:“你可是专业的花匠,连个海棠花都照看不*T 好,收拾收拾,赶紧给老子滚蛋!”
云乔循声看去,隔着复古雕花镂空实木窗,身着黑色唐装的闻老爷子站在露台上,双手背在身后,不苟言笑,气场强大,很有威慑力。
在他面前,几株凋谢了的海棠花连枝叶都是蔫蔫的。
云乔垂下脑袋。
听爷爷说,闻老爷子年轻时当过兵,退伍后接管闻家,做什么都是雷厉风行的,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应该是很难相处了。
她正琢磨着该说点儿什么,好哄老人家开心,就见闻老爷子进了大厅。
闻启章板着脸,腰板笔直,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精神,还不忘回头训斥身后的佣人。
云乔下意识的看向闻宴沉。
闻宴沉那张如雕刻般的俊脸上表情很淡,清冷如常。
忽而,男人低磁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多了几分温柔:“别怕。”
他的话,像是定海神针,让云乔的逐渐淡定下来。
她很不负责任的想,就算闻老爷子不喜欢她,也该骂闻宴沉才对,毕竟她是他娶回来的。
闻启章迈着稳健的步子靠近,云乔很礼貌地朝老人家鞠了个躬,“闻爷爷好。”
闻老爷子没搭话,只面无表情地盯着云乔打量。
云乔被他看得心中惴惴不安,紧抿着唇,连眼神都是小心翼翼的。
约莫半分钟后,老爷子那张冷硬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笑容,语气温柔又和蔼:“怎么能叫闻爷爷呢?这不是乱了辈分嘛。”
亲切的话语,平易近人的态度,反差不是一般的大。
云乔愣了一瞬,在闻娴的提醒下赶紧改口,重新喊了声:“爸。”
闻启章听见这声爸,笑得合不拢嘴,顿时心情大好,从衣服口袋里拿了个大红包出来,递给云乔:“你爷爷去世不久,阿沉说你们暂时不办婚礼,挺好的。”
“我们家阿沉娶了你,是他的福气,这红包你得收下。”
“谢谢爸。”
红包沉甸甸的,装了不少。
云乔没了心理压力,收到红包后心情也好了很多。
“那你们聊,我去厨房看看。”
闻启章转身往厨房走,又恢复了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忽而,他叫住端茶的佣人,厉声批评道:“都跟你们说了,小乔喜欢青花瓷,让你们用那套景德镇的青花瓷茶具。”
“快去给老子换。”
一如既往的凶巴巴。
仿佛有两副面容。
云乔扯了扯闻宴沉的西装,“你爸一直都这样吗?”
“不是。”闻宴沉嗓音很低,“他很喜欢你。”
云乔喜上眉梢,得意极了,小声道:“那必须的,这世上哪有人不喜欢仙女的。”
虽然声音小,但闻宴沉还是听见了。
男人墨黑的眸中划过一抹笑意,转瞬即逝。
对,这世上,没有人不喜欢仙女。
见老爷子拿了红包,闻娴也从包里拿了见面礼出来。
一个黑色丝绒小盒子,里面装着条帝王绿翡翠吊坠,在光下,呈现出好看的翠绿色,透着玻璃般的光泽感,吊坠外围镶了两圈钻*T 石,凝重高贵。
“这是你姐夫上个月在港城一个好友那儿得来的,说是上好的帝王绿。”
云乔被这块翡翠惊艳到了,她当然知道这是件好东西。
因为她之前在某位港城富商那里见过,两年前市场价就能卖到八千万。
这礼物太过贵重,她不敢收。
“姐姐,你和姐夫的心意我收到了,但这礼物我是真不能收。”
听见她这话,闻娴轻笑了声,“你这反应,倒是被沈相礼猜中了。”
沈、沈相礼?!
云乔瞳孔一缩,惊讶地看向闻娴:“姐、姐夫是沈相礼?”
“那个国内外著名鉴宝专家和文物修复师,沈相礼沈教授?”
闻娴点头,她狐疑的看向闻宴沉:“你没告诉她?”
闻宴沉淡淡的应了声,神情清冷。
看见云乔兴奋的样子,他脸色微沉,眸光暗了下去。心里莫名烦躁,他拿了根烟,薄唇咬住烟嘴,啪的一声,银质打火机中火苗簇起,将烟点燃。
随后,男人迈开修长双腿,朝露台走去。
云乔没注意到闻宴沉的离开,因为她现在极其兴奋!
沈相礼可是行业里的大神,是国内目前最出色的文物修复师之一,也是很有名的收藏家,而且博古通今,她还引用过他的文章。
因为是偶像送的礼物,云乔也没再推辞,开心收下。
闻娴懒懒的靠在沙发旁,见她这么激动,红唇轻启道:“估计沈相礼也不知道他还有个小迷妹。”
“我可真羡慕他。”
“下个月北城有个文物展,他是受邀嘉宾,要不,我带你一起去?”
云乔:“好呀好呀,正好我有些问题想请教姐夫。”
闻宴沉站在外面的露台上抽烟,听见她雀跃的话语,眉心微蹙,眸色晦暗不明。
……
闻家大少,也就是闻宴沉的哥哥闻则澜在寺庙修行,闻越也不在家。所以今天晚上就他们四个人一起吃饭。
人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多,闻宴沉果然没骗她。
吃过晚饭,闻启章叫住小两口。
他身后跟着金发碧眼的混血老管家露西娅。
老爷子话语和蔼慈祥:“露西娅在咱们闻家几十年了,心细、有能力,你们小两口刚结婚,是需要个人帮你们操持家务、管理佣人的。”
“就让露西娅和你们一起回去吧。”
云乔看向身侧的闻宴沉,他没说话,算是默许。
她有点心疼自己这位便宜老公了。
闻老爷子平日里那么凶,想来闻宴沉肯定是不敢和老爷子作对的。
估计也没什么发言权。
所以他今天的话好像也很少。
唉,可怜。
露西娅管家双手拉起裙摆,躬身行礼,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初次见面,少夫人您好,我是管家露西娅,很荣幸能为少爷少夫人效力。”
闻宴沉被老爷子叫去了书房,露西娅在楼下陪云乔聊天。
她虽然上了年纪,但很善言辞,谈吐风趣,聊过几句后,云乔对这位老管家的印象不错。
书房内。
闻启章喝了口茶降火,瘪瘪*T 嘴,语气有点委屈:“你把露西娅带走了,我也没个说话的人,要不……我也去你家?”
闻宴沉靠在真皮沙发上,双腿随意交叠,手里的烟已经燃了过半,薄雾般的烟圈徐徐飘散开来。他掀开眼帘,目光微凉。
得,这是不乐意。
闻老爷子更气了,干脆开始撒泼打诨:“我不管,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让我住你家,要么就让我出国旅行。”
谁能想到,他一把年纪了,还被自己亲儿子管得严。
憋屈。
闻宴沉掸了掸烟灰,表情很淡,“想出去旅行,可以。”
老爷子眼前一亮,正准备欢呼的时候,只听闻宴沉又说到:“但你储藏室的那些字画我要带走。”
闻启章:“……”
不愧是他的儿子。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优秀资本家!
为了完成周游世界的美好愿望,闻老爷子只能含泪点头。
闻宴沉掐了烟,起身出去,在走廊上遇见了闻娴。
这会儿,闻娴隐隐能听见从书房传来的悲泣声,无奈道:“爸年纪大了,你少气他。”
闻宴沉停下脚步,单手插进西裤口袋里,殷红薄唇轻抿,没搭话。
灯光打在他冷白的脸上,更显俊美矜贵。
他垂下眼帘,遮盖住眼底的阴翳,提步越过她。
须臾,清冷嗓音传入闻娴耳中——
“她是我的妻子,文物展我会带她去,不麻烦你和姐夫。”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却透着股凉意,闻娴虽了解闻宴沉,但也不免惊愕。
没想到他对那姑娘竟有如此强的占有欲……
作者有话说:
小乔:我老公好可怜,话都不敢说
闻老爷子咆哮:他可怜个屁
7、同床
回到南景别墅区后,闻宴沉去了书房工作。
云乔搬过来的东西很多,下午还没来得及收拾,佣人已经将衣服包包什么的放在了衣帽间,收拾得井井有条。
衣帽间宽敞,衣橱和镜子都比以前的大了好几倍,佣人将大部分东西都收拾好了,这会儿,云乔在整理私人物品。
不过她有点犯愁。
她和闻宴沉现在是表面夫妻,分房睡应该很正常吧?
忖度片刻,云乔果断地将小行李箱拖去了客卧,哼着小曲将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露西娅见云乔进了客卧,惊讶的表情有点夸张,只见她双手捧着脸,碧蓝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oh天呐,太太你为什么在客卧?是和先生吵架了吗?”
欢快的小曲戛然而止。
云乔尬笑着转过身,明亮眼珠子咕噜一转,随口胡诌道:“我还不太适应婚后生活,今晚想一个人睡。”
听见云乔这样说,露西娅慌忙上前几步,更是无法理解了:“太太和先生是夫妻,哪有分房睡的道理。”
“这要是被老爷知道了,他肯定会大发雷霆。”
哦豁。
想起闻老爷子生气训斥人的模样,云乔心里咯噔一下,可怜巴巴的望着露西娅:“那你别告诉他,好吗?”
小姑娘白皙双颊鼓鼓的,眉毛微拧着,双*T 瞳剪水,像撒娇的瓷娃娃。
露西娅显然不吃这套。
她连连摇头,嘴里连说了几个NO,随后,和蔼地看着云乔:“亲爱的,这不是告诉和不告诉的问题。”
“这是两个人的婚姻,你要适应。”
……
露西娅见多识广,噼里啪啦地滔滔不绝,从国内说到国外,正儿八经的和云乔讲事实说道理。
云乔欲哭无泪。
只能老老实实拖着行李箱回了主卧。
主卧就是是闻宴沉的房间,冷色调的装潢,黑灰色窗帘将那片落地窗遮得严严实实,房间内的摆设也很简单。
云乔习惯性地蹬掉拖鞋,盘腿坐在真皮沙发上,手里抱着个毛绒玩偶。
她捏了捏玩偶的耳朵,而后又沉重地叹了口气,算了,顺其自然吧。
闻宴沉长那么帅,身材好像也不错,就算要做那档子事,应该……还不错?
想到男人性感锐利的喉结以及冷白修长的手指,还有那磁沉的嗓音,脑海里的画面令人脸红心跳,云乔突然觉得有点渴。
她穿了拖鞋,哒哒哒跑下楼,倒了杯冰镇果汁,咕噜咕噜喝下肚,碰了碰脸颊,还有点烫。
随即又喝了第二杯。
偌大的客厅里,和她上次来见到的似有些不同。
左边摆了个简约博古架,上面摆放着不少瓷器和珍贵物件。另一侧的墙上,挂了几幅字画,皆是出自名家之手。
风格和色调与别墅的装修风格并不冲突,反倒是锦上添花。
云乔没想到闻宴沉竟然收藏了这么多的古董宝贝,她捧着杯子,仔细瞧着,又拿出手机来拍照,决定自拍一张发朋友圈。
为了找角度,云乔只能半蹲成弓步,对着镜头憨笑,比了个耶的手势,姿势有点滑稽。
咔嚓拍了几张,她又换了另一个角度。
约莫半小时后,云乔低着头翻手机相册,边筛选照片边上楼。
上了几层楼阶后,她恍然抬眸,就见闻宴沉正站在二楼的护栏边。
他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撑着护栏,手背青筋微鼓,银灰色衬衫的领口敞着,剪裁得体的西装裤勾勒着修长双腿,慵懒肆意。
从云乔的角度望上去,男人下颌线条流畅,精致的鼻梁和眉骨如影落拓,他那双微狭的眸紧锁着她,沉静内敛。
等等!闻宴沉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云乔脚步一顿,忽的想起刚才忘乎所以拍照的情形……
那场景太过滑稽,自己都不愿意回想。
所以,他都看见了?!
羞赧的情绪涌上心头,云乔将头埋到最低,小跑着上了楼。
这时,闻宴沉已经挂了电话,视线落在她单薄的身躯上,“储藏室还有几件瓷器。”
云乔:“……”
妈的,他果然看见了!
看见了她傻兮兮摆pose拍照的样子了。
“我、我想留着明天来看。”说完,她便快步进了房间。
闻宴沉眉头轻挑,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和这么个极品大帅哥共处一室,不紧张那是假的。
云乔洗完澡出来*T ,见闻宴沉正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看书。他戴了副细的银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墨黑的双眸沉静又专注,禁欲斯文。
他面前的小桌上放着茶具,青瓷茶杯里,热茶正冒着徐徐白烟。
她悄悄探出个脑袋,声音很轻:“我洗好了。”
闻宴沉的视线从书上移开,落在她那张微微泛着桃花粉的脸颊上,淡淡的应了声:“嗯。”
他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放在桌上,起身进了浴室。
云乔三两步跑到闻宴沉刚才坐的沙发上,脱了鞋,盘起双腿,拿着手机给唐昭回消息。
唐小昭问她周六会不会去参加夏叔叔的五十大寿。
「应该会去。」
唐昭「那你家闻总呢?和你一起?」
云乔「怎么可能!」
和闻宴沉一起出席宴会,那肯定就会成为全场焦点,那样也太高调了。
而且闻宴沉那么忙,可能也没时间和她一块儿去。
唐昭「也是,闻二爷向来都不喜欢参加这类宴会,一般人也没法儿请到他」
和唐昭聊了会儿,云乔突然注意到了茶桌上还摆着一小盆绿植。
她懒得穿鞋下去,只身子向前倾,努力伸手去拿,想看看那是什么植物,但因为一不小心没坐稳,身子失去了平衡,手耷拉下来,碰倒了桌上的茶杯。
少量茶水溅在她手背上,其余的水全倒在了闻宴沉的书上。
那本《国富论》的书页纸张,瞬间被茶水打湿了不少。
云乔下意识的叫了声,又赶紧把书拿起来,将上面的水抖落,但书还是被浸湿了,总会留下印记。
闻宴沉从浴室出来,黑色睡袍的腰带系的随意,露出冷白的皮肤和纹理清楚的肌肉线条。头发是湿的,发尾还滴着水,野性惑人。
男人眉头紧锁,快步走到外间,沉声问:“怎么了?”
此刻,云乔知道自己犯了错,她半蹲在沙发上,缩成小小一团,手里拿着他的书,语气卑微又可怜:“我把你的茶打倒了,书也弄湿了。”
闻宴沉扫了眼桌上的水渍,目光落在云乔身上,嗓音微哑:“有没有烫到?”
云乔摇头。
她见他蹙着眉头,以为他在生气,所以耷拉着脑袋,弱弱地补了句:“我不是故意的。”
闻宴沉无声的叹了口气,将她手上的书拿走,放在旁边。
他神情很淡,“嗯,我知道。”
云乔这才缓缓抬眸看向他,锁着他墨黑的眼眸,红唇翕动:“那……我可以不抄家训吗?”
上次在南景别墅,沈涟漪就抄了家训。
他说的,闻家家规,犯了错就要受罚。
云乔早就听说闻家家规极严,闻宴沉接管闻家之后对家里的小辈们更是严厉,说不准一会儿就会罚她抄家规。
听见她这样问,闻宴沉险些被她气笑。
他看上去就那么严格不近人情吗?
闻宴沉拿了纸巾,擦拭着她手背上的茶渍,好在茶不烫,没受伤。
见他不回答,云乔抓着他的睡袍晃了晃,仰头喊他:“闻宴沉。*T ”
男人的睡袍腰带本就系得松,被她这一折腾,刷的就松散开来,露出性感的腹肌……
云乔懵了。
她羞得涨红了脸,赶紧捂住眼睛转过身去,结巴道:“你……你先把衣服穿好。”
“我、我去睡、睡觉了。”
她紧张得甚至连拖鞋都忘了穿,白嫩的小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溜烟儿的就爬上了床。
好尴尬呀。
老男人的身材也太好了吧!
还有那个地方,鼓鼓的……不可言说。
云乔平时虽然和朋友玩得开,但骨子里还是个纯情小姑娘,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尺度,连耳朵都羞红了。
闻宴沉不紧不慢地系好腰带,走进里间。女孩儿背对他躺着,耳梢涨红,蜷着身子,像只可爱的蚕蛹宝宝。
男人眸中划过浅淡的笑意,像是被她的反应取悦到了。
云乔攥着柔软的被角,闭上眼睛假装睡觉,须臾,她感觉到床的另一侧明显塌陷,清冽冷香渐渐袭来,是他身上的味道。
她眼睫轻颤,往外挪了挪。
云乔太紧张了,本来就睡在床边缘的位置,再往外挪了后,差点儿掉下去。
闻宴沉眼疾手快地将她揽住,刹那间,她额头抵着他坚硬的胸膛,被他拥在怀中,手足无措。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淡淡的香气,如同本人一样,衿冷惑人。
几秒种后,云乔听见男人似轻叹了声,嗓音暗哑:“要尽快适应。”
适应他和他们的婚姻。
云乔低低的应了声,脸上的燥意却久久无法消散。
忽而,下腹传来一阵绞痛,她疼得皱眉,还想上厕所。
不是生理期,大抵是吃坏肚子了,她之前在楼下喝了几杯冰镇果汁。
疼得难受,没法儿再坚持了,云乔伸出食指,戳了戳男人那结实的手臂,望着他,语气有几分虚弱:“闻宴沉,我肚子疼。”
作者有话说:
小乔:就离谱啊家人们,新婚第一晚我竟然肚子疼
8、悸动
晚上十一点,原本寂静的别墅里,灯火通明,佣人们的声音断续传来。
女佣人提高了嗓门喊:“管家,医生到了。”
云乔蔫耷耷地从厕所出来,捂着肚子,小嘴惨白,难受得半躺在床上。
这时,露西娅领着医生进来。来的是位中年女医生。
医生仔细询问:“闻太太今天都吃了什么东西?”
闻太太?
第一次有人这样称呼她。
云乔下意识地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闻宴沉,他已经换上了衬衣和长裤,懒懒靠在门框边,男人神色清冷,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不知在想什么。
四目相对,心脏似猛得缩了下,空气中弥漫着丝丝暧昧。
云乔心虚地别开脸,认真回答医生的问题:“就中午和晚上吃得有一点点多。”
医生耐心追问:“具体吃了些什么呢?”
云乔掰着手指头,拧眉细想:“中午在南庭斋吃了鹅肝、三文鱼、澳洲和牛、海参、甜虾、燕窝……还吃了些凉的,有樱桃毕罗、冰淇淋和甜品。*T ”
“哦我还喝了几杯气泡酒和红酒。”
“下午吃了可乐炸鸡薯条……”
“晚上在闻家老宅吃的小牛排、螃蟹、大龙虾、鲍鱼……大多都是海鲜。睡觉之前喝了几杯冰镇果汁,就这么多了。”
医生:“……”
这还真不是一点点多。
医生初步诊断是急性胃肠炎,开了药,离开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
闻宴沉给云乔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又拆开药片,递到她面前:“吃药。”
这会儿的云乔没什么精神,乖巧听话,吃下药后,她双手捧着水杯,仰头盯着他冷峻的脸:“对不起。”
因为没管住自己的嘴,害他这么晚都没休息。
闻宴沉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清冷的眸色柔软了几分,指骨分明的手掌搭在她的发顶,轻揉了下,淡声道:“说什么傻话。”
这样的动作亲昵又饱含宠溺,云乔脸蛋儿微红,掀开身侧的被子,语气有些不自然地扯开话题:“你、你快点过来睡觉。”
听见她这话,男人微狭的眸沉了沉,视线紧锁着她,随后,将她的手里的空水杯拿走,搁置在床头。
他换了衣服躺在她身侧,几乎是很自然地揽过她瘦削的肩,将人抱在怀里。云乔肚子不舒服,根本不睡着。
被他这么一抱,就更睡不着了。
周遭都是独属于他的男性气息,说不出的魅惑诱人,云乔心中隐隐悸动,连呼吸都快了几分,她紧张地推了推他结实的胸膛:“你别抱这么紧。”
闻宴沉并未放开她。
昏暗的房中,可见微弱的光亮,寂静下,呼吸可闻。
男人棱角分明的下巴轻抵在她的头顶,嗓音磁沉暗哑:“刚才主动邀请我过来睡觉。”
“怎么抱一下就紧张了?”
云乔:“……”
此睡觉非彼睡觉!
她才没有主动邀请!
老男人也太闷骚了。
这一晚,云乔睡得并不踏实,去了两次厕所,天快亮的时候又吃了次药。
自然,闻宴沉也没落下清静,一晚上都在照顾她。
早上六点半,闻宴沉准时起床。
他已经换上了套高定黑色衬衫和西裤,身姿挺拔,双腿笔直修长。男人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袖口后,又系上条深红色暗纹领带,气质矜贵。
云乔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朦胧双眼,见他起这么早,不免有些自责。
所以她决定夸夸他,虽然没休息好,但能让他心情好些也算是补偿了。
“这件黑色衬衫好看,你穿着更好看,领带也不错……”
“闻宴沉,你好帅呀~”
她嗓音有点嗲,特别是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甜腻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软趴趴的,矫揉造作。
闻宴沉身体微怔,微蹙着眉,回头看她。
见她缩在被子里,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似布了层薄雾,懵懂可爱。
须臾,他迈开修长的腿上前,俯下身,温热手掌贴着她的额头,嗓音沉沉:“没发烧。”
云乔:???
就尼玛离谱,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厚着脸皮*T 夸他,他竟然以为她烧坏了脑子说胡话?
她气鼓鼓打开他的手,索性将脑袋也缩进了被子里,声音闷闷道:“你快走吧,别打扰我睡觉!”
真是气死个人了。
闷骚直男。
看见她如此可爱的反应,男人嘴角勾起丝极浅的幅度,盯着床上的小蚕蛹看了会儿,这才转身出了卧室。
露西娅正在布置餐桌,见闻宴沉下楼,她赶紧迎上去,“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闻宴沉在餐桌旁坐下,靠着椅背,修长双腿慵懒交叠,语气极淡:“这几天别让太太碰冰的和不健康的食物。”
“好的。”
云乔睡到中午才起,肚子不疼了,但身子有些虚。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这两天的室外最高气温直逼三十度。
下午,云乔坐在露台的吊椅上乘凉,望着不远处的大花园,蔷薇花开得正盛,两只春燕停驻在树梢上,叽喳嬉戏。
这会儿,善良的露西娅管家给女佣们沏了壶她最拿手的红茶,再加上些冰块,沁爽解热。
云乔看得眼红,巴巴地想讨一杯来喝,却被露西娅严肃地拒绝了。
“太太,您不能喝冰的。”
“我去给您盛碗百合小米粥。”
云乔才不想喝什么小米粥,她双手合十,祈求地看着露西娅:“就喝一点点,可以吗?”
露西娅是有个很有原则的管家。
她兀自往后退了步,摇头。
“那我可以喝杯热奶茶吗?”
早上喝的粥,没什么味道,中午也吃得清淡,现在云乔嘴里淡然无味,她想喝奶茶了。
露西娅继续摇头:“不可以的,这是先生的叮嘱。”
云乔:“……丑恶的资本家。”
该死的老男人,结婚第二天就开始管着她了?!
过分。
她气哄哄地拿出手机,给闻宴沉发了条微信消息,准确的说是张表情包。
图上的字是【臭男人,好过分】
大约一分钟后,闻宴沉回了消息。
W「?」
一个很冷漠的问号。
哼!!!
狗男人还挺会装傻。
云乔表示现在不想和这个老男人聊天,她打开某外卖软件,点了杯奶茶。
她有钱,可以自己买!
……
下班的时候,闻宴沉打开微信,没有新消息。
他不禁拧了下眉。
江维敲门进来,公事化地提醒:“闻总,您晚上七点有个应酬。”
闻宴沉淡淡的应了声,扣上西装,提步往外走。
星夜湾。
林氏房产的林董跟前站了个年轻女孩儿,约莫二十来岁,身材凹凸有致,身穿白色吊带纱裙,妆容精致,看上去很清纯。
“你脑子放聪明点儿,找机会和闻总搭上话,但闻总心思深得很,咱们也一定要注意分寸。”
“我知道了叔叔。”
刚进来的王总恰好听见两人的对话,啧啧两声后,说着大实话:“老林,看在咱们合作这么年的份儿上,我得劝你两句。别整这些,闻总向来不近女色,就是个天仙在他面前站着,人也不会多瞧一眼。”
“这种小把戏,圈里也不是没人玩*T 过。”
可那是闻宴沉,从不近人情,无论再美的女人,也不会让他破了戒。
林董固执己见:“以前他们往闻总身边塞的都是些妖艳贱|货,没送到闻总心坎儿上。”
“你再看我们家冉冉,长得多清纯,跟那些人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可是他亲侄女,和外面那些女人还真不一样。
林董很自信的认为,这回肯定能成。
王总笑笑不再说话。
七点,闻宴沉准时到达星夜湾。
饭桌上,大家聊的都是些生意场上的事,枯燥乏味。
林冉听不太懂,只悄悄去看坐在主位的闻宴沉。
西装革履的男人靠在椅背上,清贵慵懒。如雕刻般的俊美五官精致无瑕,眼睫微垂着,冷白的指骨把玩着面前的茶杯,兴致缺缺。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这位闻总不近女色了。
这样俊美如神?o的男人,一身矜贵,定然是看不上普通人的。
林冉有自知之明,不免有了怯场之意。
闻宴沉确实没什么兴致,他再一次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界面,点进和云乔的对话框,最终还是给她发了消息。
W「按时吃饭,要忌口」
云乔几乎是秒回「谢谢闻总关心!!!」
阴阳怪气,显然是在闹脾气。
闻宴沉俊眉微蹙,正思索着该怎么回复……
这时,林董突然出声示意:“冉冉,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闻总斟茶。”
大伙儿都知道,这位闻家掌权人参加应酬时几乎是滴酒不沾,只上回破天荒地在南庭斋喝了杯。所以在场的也没人敢劝酒。
见闻宴沉垂着眼帘看手机,没拒绝。林冉深吸了口气,这才提着茶壶朝闻宴沉靠近。
但碍于对方气场太强,她不敢靠太近,倒茶的时候故意没站稳,茶水从茶壶嘴里倾倒出来,落了少许在男人的手臂上。
墨黑的西装被浸湿,留下一块明显的印记。
闻宴沉抬眸,墨黑的眼眸里染了阴霾,冷冷地睨她一眼,清冷骇人。
林冉赶紧道歉,声音发颤:“对、对不起闻总,我不是故意的。”
林董赶紧起身,也跟着赔礼道歉:“对不住啊闻总,冉冉她手脚笨,您多体谅。”
随后,他殷勤说到:“我让人带您去换身干净衣服。”
闻宴沉锁了手机屏,看了眼自己手臂处被茶水浸湿的痕迹,慢条斯理地扯了张纸巾擦拭,眼帘半垂,看不出情绪,嗓音清冷:“不必。”
这套小把戏有些过时了。
不免让人恶心。
落下两个字,清贵俊美的男人便站起身,径直离去。
林董傻了眼。
凡是了解闻宴沉的都知道,这位闻总是生气了。
没人敢再追上去。
王总放下酒杯,无奈道:“你看看,我早说了吧,让你别整这些,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你林氏的合作肯定完了,你还是找个机会赶紧登门赔罪去吧。”
林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死鸭子嘴硬:“闻总不是没说什么嘛,应该不至于。”
他话音刚落,就*T 见闻氏总裁特助江维推门进来。
江维顶着张斯文的俊脸,不苟言笑,语气极为公事化:“林董,我们闻总身上那件西装和衬衫是全球限量版高定。”
“衣服本身价格值不了几个钱,但这套衣服是我们总裁夫人喜欢的,正所谓千金难买美人一笑,所以我们闻总决定向你索取一定的赔偿。”
林董心想,既然要索取赔偿,那就还有商量的余地。
他急忙说到:“没问题,我赔!”
江维点了下头:“好的,衣服的价格为30万,需要你赔偿的总金额为衣服价格的一百倍,也就是三千万。”
“闻氏集团的财务会跟你联系,再见。”
林董:?
一百倍!三千万?!
这真的不是恶意勒索吗?
可就算是故意勒索,他也不敢不赔。
等等!
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林董蓦然转过身,看着饭桌上的一众合作伙伴们,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珠子!
闻宴沉竟然结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林董欲哭无泪,他就不该起那歪心思,这下好了,白白丢了三千万!
回家又该被老婆骂了。
……
吃过晚饭,云乔坐在客厅看电视,露西娅给她做了可口的西式小点心,她自己又点了杯奶茶,时不时喝两口。
闻宴沉回来的时候,就见她盘腿坐在地毯上,腮帮子鼓鼓的,手里捧着杯奶茶。
听见露西娅喊先生,云乔才回过头,见闻宴沉已经脱下了西装外套,身长玉立,站在玄关处。
她心虚地将奶茶藏在身后,佯装淡定地挤出抹甜甜的笑:“你回来啦。”
闻宴沉不紧不慢地解开衬衫袖扣,微狭双眸盯着她嘴角的奶茶渍,半眯着眼,“不听话?”
见他逐渐靠近,云乔支吾着想解释,但就是找不到合理的缘由。忽而,她的目光定格在男人的衬衫上。
他穿了件白色衬衫,没系领带……
好像不是今早穿的那件!
云乔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大脑飞快运转着。
早出晚归的男人,回来的时候换了身衣服,这很有问题呀。
她说她喜欢黑色衬衫,他偏换了件白色衬衫,这是故意和她对着干吧?
云乔突然有了底气,刷的一下站起身来,挺直了小腰板,傲娇的仰头瞪他:“闻宴沉,你真的太过分了!”如侵立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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