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江：合春杨氏

合春杨氏

白墙青瓦建筑即为合春巷10号合春商号旧址（今杭舍）

合春商号沿三捷河而建，当时是为了货运便捷。

悠悠三捷河，最忆老台江。在上下杭牌坊旁边的三捷河畔，有一家古朴幽静的民宿，屋墙外栽着红枫与山石，斑驳白墙带着复古的气质，这里是福州市区首家复古文化体验型民宿“杭舍”。

但它的故事，却可以追溯到百年前的福州“老字号”合春商号，以及它的经营者杨氏家族。

在修复前，杭舍所在大宅合春巷10号，曾是福州巨商合春商号的老宅。还有旁边的合春巷2号大宅（现位于双杭小学内）、合春巷6号杨氏家祠、利发巷89-93号（俗称“九奶奶府”，现海丝·济忆馆），以及百年前大半条中平路的宅院、门面，如浣花庄菜馆（中平路143号）、大东饭店（中平路145号）、新紫鸾歌舞厅（中平路61号）、庆菁典当（庆钦钱庄，中平路87号）等，都曾是合春商号杨氏的产业。

左右滑动查看杨氏部分产业大宅，依次为：合春商号（今杭舍）、大东饭店、浣花庄、庆菁典当、新紫鸾歌舞厅、九奶奶府（今海丝·济忆馆）

甚至上下杭里的合春巷、合春弄、利发巷、后洋里等如今仍在使用的几处地名，都与合春商号息息相关，其影响之深远可窥一斑。

后洋里牌坊

那么，合春商号是如何发展壮大？它的经营者杨氏家族又有什么样的传奇故事呢？近日，台江史志编辑部一行走访了杨氏后人杨林（杨瑶堂曾孙），听他讲述那一段杨氏家族商贸繁华和高光时刻的故事。

杨林在向台江史志编辑部一行讲述合春杨氏的历史故事

杨林收集整理的关于合春杨氏文献记载的相关史料

始创商号 渐成巨贾

清朝道光年间，来自晋江后洋的10多岁杨氏兄弟杨启文、杨启善，到台江苍霞晋江本家人的利发老板处当伙计。

据说杨氏兄弟不仅勤奋好学、吃苦耐劳，而且还特别诚实可靠，深得利发老板的器重，许多生意都交给他们打理。也因诚实守信得到许多客户的信赖，生意越做越多。

后来，两兄弟有了一定的经验和人脉，自立门户，创办合春商号。经过多年奋斗，成为当时的福州巨商。

广州寄往合春商号合泰菁宝行的航空邮票（杨林提供）

杨氏家族经营的茶叶，多与海外交易，因重信用、货真价实，绝不投机取巧，掺伪乱真，海外侨胞和外国商人都乐于和杨家交往，所以杨氏茶之名远驰外洋，其商号就有合春茶行、振春茶行、恒春茶行等。据山西财经大学《晋商研究》记载，合春茶叶在19世纪末的福州独占鳌头。

当时，杨氏兄弟已是运营山东船（即大型木船）的大户，他们从经营木帆船运输茶叶等商品开始，发展到经营轮船，规模越来越大，率先在台江洋野水浦（现中平路）盖起了六、七座大厝。同时带领闽南杨氏族人纷纷到洲边土地庙及附近落户，因此杨氏家族产业大多集中在中平路。

中平路航拍

夜幕降临时的中平路

杨启善长期在福州主持家族生意，曾向清廷捐助中法战争军款五万银洋，他还多次在福州巨资捐助赈灾钱款。清廷诰授杨启善中宪大夫、晋封通奉大夫。

《福建文献》第四卷第3、4期中有记载杨启善的事迹：“他认为钱只要用的得当，虽整千整万在所不惜，凡不当花的，虽一文也不虚糜……”据载，杨氏兄弟生活十分简朴，但热心慈善，修桥铺路、育婴施药是常事。

杨启善去世后，其墓志铭铭文由清朝福州大儒、清朝海军统制（总司令）萨镇冰以及大翻译家林纾的恩师王崧辰撰文，由清朝宣统皇帝溥仪的老师陈宝琛书写，墓志铭题头的篆书由清朝道光十六年状元、国史馆协修、文渊阁校理、云南巡抚林鸿年书写。这足以反映杨氏在当时的社会地位和受重视的程度。

走向巅峰 时危而衰

杨启文生11子，杨启善生7子，其中较出名的有杨世玉【杨廷玑(1851-1911)，光绪二十四年(1898）中进士、光绪帝时任浙江府道等职,官至三品】、杨世楷(杨瑶堂，合春大老板，第二代掌门人，1912年去世)，最出名的是第三代杨文畴。

杨廷玑夫妇（杨林提供）

到杨家第三代杨文畴时，杨氏家业到达了巅峰。拥有新紫銮阁舞厅、浣花庄菜馆、大东饭店、庆菁典业、崇豫钱庄、合泰菁宝行、合春洋行、合春茶行等产业，主要经营航运、木材、钱庄、贸易、酒楼、茶叶等。购置日本“锦州丸”500吨轮船，经营上海到宁波航线的运输业务。另据《福州港史》记载，还有合春纸行、合春铝行、合春石油行、合春绵丝行等。

位于中平路143号的浣花庄菜馆

可谓是“客似云来”的红店。“浣花庄办酒庄，烟厂邱德康；邱德康名牌皮丝烟，南星道好洗汤。”这是上个世纪30至40年代，在福州城流传的一首《台江名牌货歌谣》。歌谣中的浣花庄是福州曾经的“风云菜馆”，由杨文畴创办，闽菜“大神”卓玉水任其主厨，招牌菜“太极芋泥”“雪山潭虾”“书包鱼宝”等闻名榕城，旧时福州人都以在浣花庄办酒席为荣，林纾、郁达夫等名人也曾经在这里留下足迹。

浣花庄内的天井

浣花庄大门入口处顶端雕梁画柱

如今的合春弄6号则是杨氏家祠，建于民国初年，杨文畴在事业的顶峰建了这座家祠。房子坐北朝南，面阔三间，进深四间，穿斗式构架，双坡顶，占地约500平方米。福州解放后家祠成了前峰小学，现在杨氏家祠正在修缮中。

杨氏家祠

“日月争光际遇三朝徵亮节，星辰在手文章一代溯先芬。”在祠堂门前隐约刻着的这副对联，格外饱含寓意。既表明了杨氏祖先事业兴旺、时运昌盛、节操坚贞、德行高尚，又暗指杨家文字辈成就斐然。

抗战时期，杨文畴移居日本，杨家产业开始衰微，杨氏家族许多人开始分散前往美国、日本、台湾、菲律宾、香港等地。1954年，杨文畴在日本被推举为东京福建同乡会会长，同年祖国国庆时，同乡会举行了首次国庆节庆祝活动。多年之后，他的儿子杨人澄又当选为日本东京华侨总会理事，成为著名的旅日爱国侨领。

而合春弄杨家祖业几经辗转，被不同的商人收购走，十几栋庭院或被卖给商人做生意，或变成平民租住屋，解放后多成为房产改造房。

如今，浣花庄被列为区级文保，外墙上还张贴有“福州市历史建筑”标识。

“九奶奶府”（今海丝·济忆馆）也被列为区级文保

位于双杭小学内的杨氏家宅

后起之秀 人才辈出

正如杨氏家祠对联所寓意，合春杨氏后起之秀众多。当然，也不局限于商贸行业。

合春杨氏第四代是“人”字辈。杨人拱（杨廷枢），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参加辛亥革命，民国时为第一任厦门市思明县县长，后到台湾，其子杨思勤现在是台湾著名律师。

杨廷玑的孙子杨人屏1940年8月任中共福州工委书记，1942年任中共南平工委书记。

杨文亮的继子杨人慧在台江开设了人慧诊所，1935年参加党的外围革命组织“大众社”，诊所成为党的联络点和活动站。杨人慧擅长小儿科，医术精湛，在台江地区名望盛高，1960年当选台江区医院首任院长。

杨瑶堂之孙杨人淦15岁参加革命，1980年当选文革后的首任台江区区长，1984年当选为第一届台江区政协主席。

杨人强是马尼拉联合保险集团主席，其子杨思雄毕业于沃顿商学院，于1988年在华尔街创立了对冲基金公司Willowbridge Associates Inc（柳桥基金）。

杨瑶堂之子杨文诗及其夫人曹如孙（杨林提供）

杨家第五代为“思”字辈。杨思泽在台湾出生，是台湾清华大学原子科学研究所硕士、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核子工程研究所博士，1979年进入中国科学院物理研究所，历任四届（第8至11届，共20年）全国政协委员、三届北京市人大代表，台盟中央委员、常委等职务，为促进与台港澳和国外的学术交流、促进祖国统一做出了贡献。

杨思明是菲律宾麦当劳的唯一特许经营者，是菲律宾餐饮巨子、金拱门发展有限公司主席，麦当劳在菲律宾有近400家餐饮店，曾为故乡晋江后洋村道南小学捐建占地7000平方米的体育馆。

杨思明夫妇（右二、右三）出席晋江道南小学捐赠仪式（杨林提供）

第六代杨澄清任北大物理系教授，其子杨都海为北京知名撰稿人，担任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庆60周年、国庆70周年天安门焰火联欢晚会总撰稿与总执笔。

杨家孩子就读的私立苍霞幼儿园（杨林提供）

时至今日

合春商号虽已退出历史舞台

然而曾创造辉煌的杨氏家族

依然生生不息

扎根在世界各个角落里

奉献着自己的力量

《百年商埠台江潮》之《合春春回》

来源：台江史志

蓝秀楠/文 叶诚/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