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情杀案？因嫉妒酿成惨案，后栽赃嫁祸他人12年终暴露

2015年7月21日，湘潭中院对12年前湘潭大学“情杀案”作出第四次一审判决：被告人曾爱云无罪，陈华章无期徒刑。

听到这个结果，曾爱云痛哭不已，整整12年，12年的青春，人生中最好的12年他都在看守所里度过。

三次判处死刑，却又三次翻案，本是前途无量的研究生，到底为何一夜之间跌入深渊，到底是冤案还是手法高明？

2003年10月27日，原本是平静的一天，湘潭大学却非常嘈乱，一切都是因为工科楼南侧门的台阶下出现了一名男尸。

校内的老师发现了死者。很快就有人认出死者是在本校读研究生周玉衡，时年23岁。在周玉衡的颈部有明显的勒痕，经法医认定为机械性窒息死亡。

周玉衡来自湖南衡山县的农村，从小成绩优异，是全村第一个研究生，还获得了硕博连读的机会，虽然还没毕业，但他已经被本校聘为老师。

警察在保护现场的同时，注意到了在案发现场徘徊的一对男女，经过询问，两人都是本校的研究生，男子是刚入校的曾爱云，女子是周玉衡的女友李霞。

令警察察觉到异常的是身为女友的李霞还没有什么大反应，曾爱云却突然抱头蹲在地上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第二天上午，命案已经传遍了校园，周玉衡的师兄陈华章主动找到警方，他表示昨天晚上10点多，在工科楼的308室，他亲眼看到曾爱云用一根麻绳勒死了周玉衡。

这话一出，警察立刻追问下去：“你确定吗？你是亲眼看到了吗？为什么昨天不报警？”

陈华章再三表示自己看得清清楚楚，又说自己昨天被吓到了，才没敢报警，今天也是听到同学都在议论这件事才有勇气说出来。

有了人证，警方再次找到曾爱云询问情况。在当天的警方笔录中，曾爱云曾“认错”，表示是自己情绪激动，进了308室后看见周玉衡背对着他才一时恶向胆边生，掏出麻绳勒死了他。

有了曾爱云的供述，那一切都能对得上了，当天陈华章同样在308室，目睹了一切又没敢报警。

陈华章是死者周玉衡的同门师兄，也是曾爱云曾经的同学，所以曾爱云才敢当着陈华章的面做出这种恶行，还让陈华章帮忙清理现场。

警方根据口供又找到了三项关键物证，同样把凶手指向曾爱云。

一是在308室，死者周玉衡的电脑座椅上找到了曾爱云的指纹；

二是在308室的地面上找到了曾爱云的皮鞋印；

三是在曾爱云的裤子口袋里找了一些麻绳纤维，这些纤维经过检验和警方找到的用来作案的麻绳是同一种纤维类型。

陈华章还表示自己在曾爱云的胁迫下帮他一起处理了尸体，警察也确实在他指认的走廊发现了一条清晰的拖痕。

因为案件至此人证物证俱在，警方便把曾爱云和陈华章转交法院。

2004年9月10日，是案件正式判决的日子，很快法院作出判决曾爱云作为主犯处死刑，陈华章作为从犯判无期徒刑。曾爱云和陈华章也要一起赔偿死者家属178000元。

一直情绪稳定的曾爱云在法院作出判决之后突然情绪失控，当庭把判决书撕掉，还大喊自己是冤枉的，直接提出申请上诉。

但上诉却让这件事更加复杂，物证不变，人们的关注点也一直跟着曾爱云的心情不停地起伏。

湖南省法律援助中心在曾爱云提出上诉后给他指派了辩护人钟致远律师。

钟律师非常尽职尽责，即使所有人都说曾爱云就是怕死才闹得这出，钟律师依然仔细研究了案宗。还真就让他发现了不少疑点。

第一个疑点

作案动机不对，曾爱云刚刚入学不到两个月，和受害者周玉衡根本就不熟，为什么谋害他？

对于这点警方调查的结果是感情纠纷，发现尸体的当晚，警察把曾爱云和李霞带回了警局，据李霞的描述，她与死者周玉衡已经谈了三年多的恋爱，但案发前一天，李霞就已经和周玉衡正式分手。

而当警察问李霞因为什么产生矛盾时，李霞却支支吾吾说不出口，最后她还是开口说：一个月前，9月份的时候，我在一场校内饭局上认识了曾爱云，聊了几句觉得挺投机的。再加上和男友周玉衡的感情已经有些倦怠，就想着要不要分手。但周玉衡一直不同意，不过最后他还是同意分手。

警方因此认为，曾爱云和周玉衡有感情纠葛，这属于作案动机。

但钟律师再次发现了漏洞，这段感情纠葛如果有恨的话，也应该是周玉衡恨曾爱云，曾爱云有什么动机要杀周玉衡？毕竟一般起杀心都是失去的那一方而不是得到的那一方。

曾爱云出生于湖南邵东县的一个小山村，一家六口住在一个土坯房里，2岁，母亲因生病而失去了劳动能力，5岁，父亲因心脏病而去世，曾爱云的二哥为了养家糊口早早地外出打工，却因意外而丧生。

年仅12岁的曾爱云没有时间悲痛，他把痛苦埋在心底，一边努力读书，一边会在放学后打些零工。好在曾爱云还有三个舅舅，舅舅们看不过眼，也时不时来帮衬妹妹一家。

1997年，曾爱云背负着全家的厚望考出了小山沟，成功入读湘潭大学的机械工程学院，毕业后曾爱云到衡阳找了一份车间的工作，没过多久就因为能力突出被提拔为车间主任。

虽然升了职，但曾爱云知道自己在这间厂子是没有优势，本科的学历已经帮不了他什么。经过深思熟虑，曾爱云觉得再次半工半读，白天在车间上班，晚上自学，1年后，曾爱云重返湘潭学院攻读研究生学位。

入学没多久，曾爱云就认识了李霞也确实对她有好感，但曾爱云不知道李霞已有男友。10月26日，周玉衡主动联系李霞同意分手。

第二个疑点

第二天，也就是案发当天的傍晚，曾爱云和李霞一起吃晚饭，当晚，两人也一直在一起。所以曾爱云是否有作案时间就是本案的关键。

据曾爱云本人所说，当晚吃饭时，周玉衡曾给李霞打过一通电话，在电话里，周玉衡情绪激动地说曾爱云的生活作风不好，还曾经嫖娼。听了这话，李霞自然是大发雷霆，立刻质问起曾爱云，而曾爱云则是满口喊冤。

曾爱云要求和周玉衡当面对质，但李霞担心他们发生冲突不好收场，便把周玉衡的电话给了曾爱云。吃完饭没多久，曾爱云就联系了周玉衡，还告诫他不要听信小人的谗言。

但周玉衡在电话那头却很不对劲，对于曾爱云的解释和质问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一个劲的重复他真的很爱李霞。不明白为什么分手。

听了这话，曾爱云也很不是滋味：是啊，他们四年的感情，我和李霞才认识多久，我真的有那么爱李霞吗？想来想去，曾爱云决定不惹这个麻烦，他告诉周玉衡在图书馆前见一面。

当晚8点，曾爱云和李霞准时到达图书馆门口，却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周玉衡居然还带了一个人来！

曾爱云走近一看，发现是自己的老同学陈华章，曾爱云松了一口气。但他又发现了不对劲，周玉衡一直晃晃悠悠的，甚至走路还需要陈华章的搀扶。

但曾爱云也没多想，就直接告诉周玉衡，他就决定退出这段感情，无论以后周玉衡和李霞怎样都与他无关。说完，曾爱云扭头就走。而李霞对周玉衡还是有些感情的，看着周玉衡状态不对就询问周玉衡要不要她把周玉衡送回去。一旁的陈华章连忙拒绝，并表示李霞一个小姑娘哪扶的了周玉衡，他一个人就可以。

李霞又回去找了曾爱云，表明了自己不想和他分手，曾爱云看劝不住李霞，就和她坐在凉亭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一直到晚上11点多，曾爱云觉得太晚了，就直接把李霞送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从20点到23点，两人一直在一起，而周玉衡的死亡事件经法医认证是22点20分。如果正如曾爱云所说，两人一直在一起的话，那他确实是没有作案时间的。

回了宿舍后，李霞一直联系不上周玉衡，就叫上曾爱云一起找周玉衡。当两人找到工科楼时，正好撞上警察已经保护了现场，经过询问，曾爱云才得知周玉衡竟然死了，他一时接受不了，便抱头蹲在地上。也正是这一行为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当晚在被带入警局后，面对警察的追问，曾爱云当然是矢口否认，但警察则更相信陈华章这个“人证”。并且，按照李霞的供词，22点多时，她曾接了父亲的电话，大概20分钟左右，在这期间她没有注意到曾爱云是否在她身边。

警方查询了通话记录，发现电话是从22点20分开始打的，整整20分钟。那现在问题来了，20分钟足够杀一个人吗，还要包括从工科楼到凉亭的来回路程。

警方依据现场情况进行了模拟实验，确实是可以做到的。

但律师对此表示质疑，首先，实验能做到不代表现实也能做到，其次，曾爱云又不知道李霞接电话会接多长时间，怎么能把时间卡得如此准时。

第三个疑点

李霞本人的供词前后不一，她一开始是说自己和曾爱云当晚一直在一起，并没有分开过。

但当警察把李霞关押进拘留所后，李霞开始了第二个说法：曾经接过一个电话，有可能曾爱云是在她接电话时离开过也有可能。

最后，当李霞恢复自由后，曾多次给办案人员发短信，坚持她的第一个观点，曾爱云并没有离开过。

既然李霞的第一次和最后一次的口供不被接受，那为什么第二次的口供又作为关键证据被提交？

2004年5月，李霞以包庇罪被捕，11月，因为伪证罪被判有期徒刑两年，缓期两年，判决认为，李霞故意为曾爱云开脱，向警方提供了曾爱云并未离开的虚假信息。

第四个疑点

物证不足，308室皮鞋印和指纹印并不能代表什么，曾爱云自己学生会的会长，多次进出过308室，办公室的其他人也能证明在案发前确实曾见过曾爱云反复进出过这里。皮鞋印和指纹印只能证明曾爱云确实来过，但证明不了曾爱云在当晚来过308室。

最后就是口袋里的麻绳纤维，当时只能查出和作案的麻绳是同一属，无法证明是同一根麻绳。再加上曾爱云的专业是化工机械，很容易接触到麻绳，所以口袋里有麻绳纤维并不能代表什么。

既然作案动机，作案时间，物证和人证都有疑点，就不能判定曾爱云有罪。同样的，如果曾爱云确实无罪，那声称自己亲眼看到曾爱云行凶的陈华章，是否在说谎呢？

警方搜查陈华章的房间，发现了一个装满纸巾的塑料杯子，在里面发现了安定药的成分。和周玉衡胃中的安定成分是同一种。

陈华章辩解道是曾爱云强迫他购买安定药，为了给周玉衡一个教训，他也是迫于威胁才买了16片安定药，磨碎后放进了周玉衡的水里。

但警方随即在他的抽屉里搜出了作案的麻绳，陈华章也解释道，曾爱云威胁他一起作案后，随手把麻绳扔给了他，他就顺手放进了抽屉里。

在审讯陈华章时，警方发现陈华章很不老实，发现一点证据他才交代一点，陈华章又解释道自己是太害怕了，脑子一片混乱，问到一点想起一点。

警方又闻讯了当晚在校的老师和学生，确实有很多人都看到陈华章当晚一直和周玉衡在一起。经过深入调查，警方还发现了一件事。

周玉衡和陈华章因为是在同一个导师手下共事，周玉衡还是陈华章的师弟，他们之间是否有一些学术上的纠纷呢？

根据陈华章的室友和同学的表示，陈华章曾多次对周玉衡表达不满，因为导师因为他主动性不如周玉衡而偏爱周玉衡，这一点在陈华章的日记本里，警方也找到了类似的描述。警方还在日记本里发现陈华章写道：周玉衡谈起他现在对课题无以把握，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得知他并不是我想象中那么优秀，一身轻松。关于犯案，千方百计隐藏，不如嫁祸转移视线。

这么看来，陈华章的嫌疑要远比曾爱云多，而且物证全部指向陈华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