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人民法院报
原标题:心中有数 步履不停(主题)
——记天津市东丽区人民法院执行局法官徐文捷的一天(副题)
“90后”“小倔驴”“不服输”“验证‘老赖’真伪的唯一标准”,这些都是天津市东丽区人民法院执行法官徐文捷的“标签”。
徐文捷,一个来自江南鱼米之乡的瘦弱小伙,中国政法大学毕业后考入了东丽区法院。在执行局长眼里,“文捷有着南方人的聪明,但最可贵的是他身上那股子韧劲儿,值得全院年轻人学习。”
“温润如玉”是记者对徐文捷的第一印象。“既没有高大威武的体格,也没有威严霸气国字脸,这柔柔弱弱、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能让被执行人信服吗?”记者心里有点儿怀疑。
6月8日,记者走进东丽区法院,近距离体验了徐文捷工作的一天。
当事人在执行文书上签字。
镜头一 再精致的谎言都会被逻辑揭穿
“今天要办的案子比较多,得再重新梳理一遍,安排部署今天的工作。”没有客套、没有寒暄,记者随即跟着徐文捷进入了工作状态。
8时30分,在小小的办公室,徐文捷团队明确了一天的分工,对需要加强执行的案件进行梳理,寻找突破口。
“今天上午10点,您要到东丽法院来,没忘吧?”徐文捷挨个给当事人打电话确认到庭情况。语气平和,并没有记者想象中执行法官的那股子“强硬”劲儿。
“实在不好意思,我丈母娘今天做手术,住院了。我去不了。”本该来法院解决问题的被执行人胡某解释道。“那你不早说,申请人特意从北京赶过来,再说了,手术都会提前安排,哪有当天通知的。”徐文捷警惕地问道,“你丈母娘几号做手术?”胡某说:“7号啊,真走不开,我得照顾丈母娘。”听到这,徐文捷无奈地笑了,“7号是周一,今天都周二了,你丈母娘不是昨天做的手术吗?”那边电话里胡某有点懵了,开始含糊其辞。“我再说一遍,上午10点必须到法院,不要拿法律当儿戏,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徐文捷声音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过了一会儿,胡某在电话那端说:“好吧,我一会儿去法院。”
另外三起劳务合同纠纷的被执行人孟某则在电话那端斩钉截铁地说:“我去不了,面瘫了,大夫告诉我不能吹风,我都不敢开窗户,所以没法去啊。”面对被执行人抗拒执行的套路,徐文捷早就摸透了:“你说你面瘫了,你去的哪个医院?挂的哪个科?找的哪个医生?”孟某对这一连串发问显然有点不知所措。在申请人代理律师的见证下,徐文捷又拨通了孟某的视频电话:“我现在每个月就靠借的一两千元钱生活,还要养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视频那头的孟某边扎针灸边说道,“他们三个人的钱我肯定给,现在是真没钱,而且我该付的都已经结清了,现在的欠款是之前那个老板拖欠的,不是我。”
徐文捷反问道:“之前你们是调解结案,这个结果是你认可的。”孟某辩驳说:“我没说不给,只是先让他们撤诉,我去起诉欠钱的老板,然后再多给他们3000元。”
对于这个“建议”,申请人代理律师表示不能认可。面对孟某前后矛盾的言辞,徐文捷团队经过持续沟通调解,两天后,孟某带着担保人一同来到法院,与申请人代理律师协商和解,约定以分期付款方式归还拖欠的4万余元。
镜头二 将纸上权利兑现成真金白银
挂断视频电话,徐文捷又一头扎进了调解室。“他条件不错,就4万元钱怎么那么费劲。”申请人常某百思不得其解。原来,被执行人王某和他是老乡,为了帮王某周转装修资金,常某陆续借给王某共4万元,但王某迟迟未还。调解结案后,王某始终未履行义务,常某申请了强制执行。“别人也欠我钱,他们不还我,我没钱还他。”王某狡辩说,“我已经给了5000元,打算明天再给他1万元。”
徐文捷见状,询问申请人的意见。“已经宽限了他2个月时间,一直没给付。”常某说道。双方僵持不下,王某一直低头玩手机。
“请你端正态度,赶紧给亲戚朋友打电话凑钱,如果你执意不履行已生效的法律文书,法院有权拘留你!”徐文捷严厉地说道,“你再好好合计合计吧。”
这时候,电话响了。“您好,徐法官,我是刘某某,我发现被执行人的车了。你们马上过来啊,可不能让他再跑了。”徐文捷挂了电话后,整理好拘传材料,立刻组织团队动身前往指定地点。
10公里外,开着奥迪车的被执行人被当事人堵在了路边……法官到达现场后,对被执行人唐某某实施了现场拘传。
“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为了申请人的殷切期盼,为了让“纸上权利”早日兑现,徐文捷和他的执行团队就像一群勤劳的蜜蜂,始终忙碌在司法为民的第一线。
镜头三 我是执行“减压阀”
“她不把东西搬走,一毛钱我都不会给!”刚拘传唐某某回来,徐文捷上来就吃了樊大爷的“闭门羹”。
樊大爷是一起继承纠纷案件的被执行人。申请人樊大娘是他的妹妹。其实案件事实明晰,执行的阻碍不过是大爷大娘心中的“疙瘩”,谁都不肯退一步。
要问执行法官最怕什么?非“家务事”莫属。一边是硬性的法律规定,一边是柔性的情感纠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执行法官有时候要做的不是判断,而是疏导。
“执行法官当个‘减压阀’,让大家把气儿都消了,执行起来也就顺畅多了。”徐文捷笑了笑,带着南方小伙特有的腼腆。
眼看已经13时了,回到办公室的徐文捷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又查看起了卷宗。“为了能更好地执行案件,阅览卷宗是案件审查最基础的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通过审阅案卷可以抽丝剥茧,条分缕析。”徐文捷说。
这时候,法官助理李佳阳把食堂留的饭打包了上来,徐文捷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继续说:“由于每个案子的进程不同,需要履行的相关工作也不同,一会儿咱们还得去法拍房,配合第三方鉴定机构进行实地勘察、评估。”
从2015年起,徐文捷作为助理审判员独立办案,直到2018年负责小额速执团队。从那时起,加班就成了他和团队同事的工作常态,最多的一天他们办理了9起案件。2018年,徐文捷全年结案684件;2019年,团队两名员额法官共结案1487件。如今,在从事执行工作不到6年的时间里,徐文捷已经执结案件3364件,成为东丽区法院执行局有史以来结案最多的法官。
“从早忙到晚,有时连水都顾不上喝,经常没有周末,很多时候回到家就是睡觉的点了。”徐文捷笑了笑。
徐文捷确认评估结果。
镜头四 “最难的就是当事人不配合”
13时30分,记者跟随执行团队准时出发。“这一上午,感觉累吗?”记者边走边问徐文捷,他回答得干脆:“这是常态,习惯了。”16公里的路上,他不时地翻看案件资料,电话响个不停,大多是申请执行人询问案件的进展,也有提供被执行人财产线索的。
“做了这么多年的执行法官,有什么感觉?”记者问道。
“最难的就是当事人不配合,不过团队现在配合倒是越来越默契了。”徐文捷坦言,“以往办理执行案件时,法官要负责每一个案件的财产查找、异议审查、执行裁定、结案归档等全部流程,工作量大、执行效率低。分组后,每个小组既可以共同参与重大执行行动,也可分头行动,机动性、灵活性和执行效率都有所提升。”
“就前两年,我们办过一件案子,两人因琐事争吵,继而发生肢体冲突,其中一个人受伤。事发后,经派出所调解,二人自行达成调解协议,约定当事人于某赔偿另一当事人李某医药费、误工费等共计6万元。然而,于某始终未给付上述款项,法院判决支持先前的调解方案,但于某仍拒绝给付赔偿款。案件进入执行阶段后,于某东躲西藏,法院多次传唤仍拒不到庭报告财产情况,当时的承办法官刘冠球决定对于某采取拘传措施。”徐文捷说,“以往像这类案件,需要提前与同事沟通,寻找‘搭档’,还要联系法警。由于每个人手里都有工作,‘搭档’的不确定性,会影响工作的效率。如今,机制有了变化,承办法官将案件上报小组,组长经过动员,大家于清晨6时集合,统一行动,特别高效。”
执行干警赶到现场后,确定了于某身份,对其进行拘传。其间,于某的妻子出现,并大声喊叫:“你们要是把他带走,我就不活了!”刘冠球回忆道:“遇到这样的突发情况,如果去的人少,被执行人还真有可能带不回来,但那次我们部署周密、人手充足,不光顺利对于某进行了依法拘传,也对阻挠工作的案外人进行了批评教育。”这个场面徐文捷依然记忆犹新。在去看守所的路上,慌了神的于某经过跟家人沟通,很快将执行款转入了法院账户,该案得以圆满执结。
东丽区法院执行局为应对“切实解决执行难”的新形势、新特点,于2020年9月重新组建了4个执行实施团队,每个团队由员额法官、法官助理、法警和书记员组成。案件分配时,除串案、关联案件外,均随机分配至各执行团队,每个团队承办的案件统一登记在法官名下。法官收到案件后,需要全面浏览案件材料、划清繁简、确定思路,在3个工作日内进行团队内部分配,逐案做出指示并制作分案清单备查。
镜头五 盛夏骄阳似火 执行热情如火
14时左右,执行团队一行马不停蹄地到达涉案别墅区,徐文捷向物业公司工作人员出示证件并说明来意,表示该房屋已被法院查封,需要物业配合开锁。但物业公司方面却以未收到相关通知为由拒绝配合。这次外勤并不顺畅,执行团队顶着35摄氏度的高温在太阳底下站足了1小时。“这都是常发生的事儿,执行过程中,最怕遇到不配合的,真是挺难的。”
记者脸上的汗不停地流,看着执行团队的法官更是觉得不易。
进入现场后,执行干警认真进行记录,法警确保现场安全可控,评估人员对房屋进行逐一拍照、登记……执行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为法院的拍卖工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这也是一种工作常态。比如腾房,如果被执行人不配合,从张贴公告到最后腾房,起码要跑四五趟,最后还要采取强制措施。干执行,没点体力,没点抗压能力还真不行。”徐文捷说,虽说忙一些、累一点,但能为打通公平正义的“最后一公里”出点力,能把老百姓的“纸上权利”变成“真金白银”还是值得的。
从最后一个办案地点离开已经是16时多了,本以为徐文捷今天的工作已经基本结束,但他说,速执团队还要组织开会研究案件,准备近日的集中行动。“你们跟了一天也辛苦了,我现在要去把拘传的被执行人送去拘留所。”记者看了看表,已经是17时30分了。
镜头六 背后的支持 默默的奉献
优秀的团队是案件顺利办理的必要保证,谈到此事,徐文捷说:“我有一个优秀的办案团队,我身边的法官助理和法警在办理案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也时常超负荷工作,非常辛苦。”
对于家庭,徐文捷心里是愧疚的。妻子是徐文捷大学的同班同学,也是学法律的,早已习惯了他经常出差、加班的工作状态。对徐文捷的工作,妻子表示理解和支持,还告诉他:“年轻人辛苦点不是什么坏事。”
2017年年底的一天傍晚,刚下班的徐文捷正在给妻子做饭。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徐法官,我是申请人王某,我蹲了一天啊,终于堵着被申请人吕某和他媳妇儿了。我本来先拦住他了,正要找你们,但是起了点冲突,就报警了。我们正在东丽湖派出所,怎么办啊?”王某着急地说,“这都7点半了,法院都下班了。”“你先别急,把电话给派出所的民警。”在向民警说明案情后,派出所值班领导立即安排三名民警、一辆警车将申请人、被执行人转移至法院执行局。
徐文捷解下做饭的围裙,换衣服准备往外走。“你这刚加完班回来,还没吃饭呢,有事不能明天说吗?”妻子看着他说。徐文捷答道:“不能!等到明天就来不及了,王某就指着这钱过年呢,今天放走了吕某两口子,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今天这仨菜变一个菜了,那俩菜下回补上。”
由于工作的原因,他陪伴妻子孩子的时间很少。“需要执行的案件太多了,每年都从年头忙到年尾,平时很少有时间陪妻子和孩子。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妻子在默默的付出,希望将来有时间的话可以多陪陪她们。”
徐文捷在东丽区法院工作已经9年,2017年被评为“天津市法院系统办案标兵”,立个人三等功。2018年被评为“全国法院系统办案标兵”。2019年荣立个人二等功,被评为天津市法院系统优秀法官,入选最高人民法院“全国最强执行干警”候选人。同年,徐文捷执行团队被评为天津市优秀审执团队。2020年被评为天津市法院系统优秀法官,同年荣获“全国基本解决执行难先进个人”称号,被评为天津市政法系统人民满意的政法干警先进个人。他长期在执行一线摸爬滚打,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坚毅和自信,既有南方人身上特有的细腻,也有北方的豪爽气魄。对待案件,他雷厉风行,毫不手软,令被执行人心服口服,是名符其实的执行“快手”。
在执行中,徐文捷曾被人放出的恶狗追咬,也曾被十几个小混混团团围住,还有人故意刁难,拉来400斤硬币作为执行款……但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挑战,他都凛然无惧,迎难而上,就像他的许许多多战友一样,用坚韧筑起维护法治尊严的屏障,用执着点亮法治信仰的耀眼光芒。
在此次长达8个多小时的采访跟随过程中,徐文捷团队处理劳务合同、民间借贷、家庭继承、腾房交付等各类执行案件8件,共传唤到庭当事人10人,临时拘传被执行人1人,腾空房屋1处,评估房屋2处,当场执行完毕5件,执行到位金额8万余元。
“天下之事不难于法治,而难于法之必行”,这一天的工作,是包括徐文捷在内的所有执行法官不分昼夜执行的缩影。
责任编辑:姚怡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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