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产、存款……遗嘱怎么立，才能给到想给的人？

导 读

近日，市民宋女士向“问北京”反映，自己的母亲曾在某遗嘱库录像订立遗嘱，如今母亲过世，自己和亲人想把母亲生前立遗嘱时的录像取回，却遭遇了问题。“问北京”记者在调查过程中发现，关于遗嘱订立，市民还存在诸多疑惑、困扰……

提取录像为何需公证处资料？

市民宋女士告诉“问北京”（北京新闻广播新闻热线65159063）记者，2020年，自己的母亲在子女陪同下，来到北京东城区一家法律服务机构进行遗嘱代书。由于母亲不识字，只能通过录音录像的方式订立遗嘱，而按照遗嘱库的要求，母亲订立遗嘱时，自己和兄弟姐妹并不能在场，所以没有看到遗嘱订立的过程。2021年母亲过世，遗产也已经和平分割完毕，自己和亲人想要回母亲生前的订立遗嘱的录像资料留作纪念，但却遇到了困难。宋女士的姨妈李女士说：

李女士：我母亲已经去世两年多了，因此我们就想把（录音）取回来，作为一个留念。可是没想到，我们跟他们交涉取录像资料，就那么麻烦。第一，非得要4月份做的一个产权人公证的资料，这跟我们遗嘱公证有什么关系？然后又跟我们要法院的判决书。我们根本都没上法院！

2018年，宋女士的母亲已经完成了遗嘱代书/木子 摄

经调解误会解除

9月7日，“问北京”记者陪同宋女士来到了位于东城区的这家法律服务中心。在场的工作人员向宋女士解释，在代书遗嘱时，老人过世后子女出现纠纷的情况时有发生，而在有纠纷时，老人生前的录音、录像，就会成为具有法律效力的电子证据。因此，在向子女出示相关材料前，子女需要出示公证处材料，证明没有遗产分割纠纷或纠纷已经结束；如果正处于纠纷中，则需要出示法院的调查函，才能合法调取录音录像。

工作人员：管她要公证书和房本，其实是为了证明法律流程已经走完了，没有争议了。因为录像是重要证据，不能说随便出示就给了，万一提请到法院，法院说这个录像怎么来的，当时是不是你带着老人做这个遗嘱的，是不是受到你的胁迫了，我们怎么去举证这个事实？

由于宋女士一家并没有出现遗产纠纷的问题，经过解释，法律服务中心同意提供宋女士母亲生前的录音录像。

遗嘱提取的相关收据/木子 摄

暂无行业统一规定

不过这位工作人员表示，虽然遗嘱代书、见证，已经属于一项比较成熟的法律服务，但相关资料如何保管、调取材料需要哪些凭证等，并没有统一的行业规定，而是不同的遗嘱库、法律服务机构，根据实践经验来决定。

工作人员：是我们自己的流程，其他的遗嘱库我们管不了，各遗嘱库都是自己规定的标准。

市民关心如何立遗嘱更有效

根据某遗嘱库统计的数据显示，2013-2022 年间，遗嘱咨询量稳步上升，立遗嘱人群的平均年龄也从77.43岁逐步下降到68.13岁，遗嘱咨询也呈现年轻化趋势。但是，许多市民对遗嘱订立的具体流程、法律效力等不够了解，一位市民这样告诉“问北京”记者：

市民：一般都是关心房产，存款这种，怎么立遗嘱才能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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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嘱生效存在严格限制

那么，什么样的遗嘱才是合法有效的呢？北京东卫律师事务所的龙圣强律师介绍，根据民法典规定，遗嘱可以分为多种形式：

龙圣强律师：目前民法典至少规定了5种，第一种就是我们常见的自书遗嘱，第二种是代书遗嘱，第三种就是打印遗嘱，第四种就是以录音录像形式立的遗嘱，还有一种情况是，紧急情况下可以立口头遗嘱，最后一种遗嘱形式就是公证遗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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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龙圣强律师也提到，无论采用哪种形式，都需要遗嘱人神志清晰、具有民事行为能力，遗嘱才具有法律效力。但由于遗嘱生效时，遗嘱人已经去世，证明这一点通常存在困难。我们常见的“自书遗嘱”，也就是当事人手写、签名的遗嘱，因此也有着被判定无效的风险，所以委托专业机构代书遗嘱的方式逐渐被大家所接纳。

龙圣强：所有的遗嘱要有效，肯定是需要遗嘱人具有民事行为能力，是以自己真实的意思表达为前提所做的。这个要求就非常高，因为遗嘱生效的要件是，这个立遗嘱的人已经去世了。而他去世了之后，如果没有其他人（见证），你都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立的。

流程：咨询、鉴定、订立遗嘱

那么，如果想要委托专业机构订立遗嘱，通常需要哪些流程呢？9月12日，“问北京”记者来到了位于东城区的中华遗嘱库线下登记中心。遗嘱咨询顾问王先生介绍，订立遗嘱通常分为两部分，一是前期咨询和鉴定，二是选择合适的方式订立遗嘱。

王先生：它分两步，第一次是整理好您的相关凭证和材料，需要先做咨询，像家庭的结构，自己的分配意愿，或者说识别一些家庭里可能的风险，同时也要去甄别一下老人的身体情况，比如听说读写是否正常。第二次再来的时候就是正式的遗嘱登记，包括刚才提到的做精神评估。做好了司法的备案登记，遗嘱订立就完成了。

中华遗嘱库第二登记中心正门/木子 摄

遗产继承复杂 表述务必谨慎

王先生也提到，遗嘱继承中存在许多复杂的情况，遗嘱中任何一个小的表述疏漏，都可能引发财产分割的争议。

王先生：之前有一个老人，他的遗嘱写得比较简单。他有4个孩子，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他的遗嘱怎么写的呢？“我的大儿子平时照顾我比较多，未来我的房子就留给张三个人。”从理解上来讲，咱们大概能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如果从法律角度来讲，它的瑕疵点在于，给的到底是这兄弟姐妹中的“个人”，还是夫妻双方的个人？带不带张三的妻子？这个是没有表述清楚的。

00后遗嘱更关心数字资产

此外王先生还提到，随着数字化发展，去世后游戏账号、社交账号、虚拟货币如何处置，也成为人们关心的话题。他发现，近几年，进行遗嘱咨询的“00后”的比例显著提高，而这些来访者最关心的话题之一，就是游戏账号、社交账号的处置方式。

王先生：数字财产，只要是在您名下的，都可以写进遗嘱里。所以您看00后的200多份遗嘱里，大部分都是游戏账号，比如像限定的皮肤，我要出现意外了，我希望我这号就给我朋友，这是可以的，包括支付宝的账号，这都是可以（规定）的。

图源网络

遗嘱无法规定赡养责任

除了财产继承外，生前身后的赡养，也是老人们关心的话题。在咨询大厅里，陈女士（化姓）向“问北京”记者讲述了她的困境：陈女士的老伴儿已经失去了行为能力，陈女士担心，自己一旦走在老伴儿前面，老伴儿的赡养可能会缺乏保障。因此，她想要进行相关的法律咨询，询问能否在遗嘱中写明赡养责任。

陈女士：我老伴有病，虽然我现在身体比他好，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万一我没有了，那我应该把东西都给我老伴。但是我老伴没有行为能力。我怎么样才能保证，让我的女儿来做他的监护人，让我们的财产用于他最后的养老，剩下才是给孩子的？

中华遗嘱库咨询室/木子 摄

不过工作人员王先生表示，陈女士所咨询的情况，是来访者常见的误解之一。实际上，“遗嘱”并不是万能的，法律上的“遗嘱”，只能对财产分配情况走出规定。如果涉及赡养家人、委托生意等问题，则需要通过其他的法律手段来实现。

王先生：遗嘱能写的是自己的财产。“我可能会走在我老伴前面，我想给我老伴指定一个照顾他的人，或者说再给他指定一个监护人”，这个遗嘱是做不到的。需要通过法律的协议，比如说像意定监护协议，来指定一个监护权。

遗嘱服务暂无统一管理部门

据了解，如今提供遗嘱咨询、代书、见证等服务的，既有律师事务所，也有法律服务机构，以及像中华遗嘱库这样的非营利性社会组织。而对于提供遗嘱服务的细则，目前没有统一的行业规定。

对此，“问北京”记者也咨询了北京市民政局，工作人员表示，目前民政局无法对提供遗嘱服务的商业机构进行管理，但是会对非营利性组织进行备案登记。市民如有需要，可以在北京市民政局官网查阅相关资料。

民政局：遗嘱不归民政，但如果是非营利性组织，可以点开北京市民政局官网的“社会组织”，搜一下您想看的机构的名字，看一下主管单位是哪里。民政局只有注册备案。

民政局工作人员提及的信息公示系统/北京市民政局官网

从业者建议：克服心理障碍

此外从业者王先生也提到，如果想要订立遗嘱、减少纠纷，最重要的是克服心理障碍，预防风险，未雨绸缪。

王先生：我们提倡的主旨是，你的财产，你自己的意愿，一定要早做规划，在你身体健康，你年轻的时候，提前做好安排。我们之前接过很多的子女的电话，咨询得也很直接：老人现在在ICU，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了，您看您能不能上门帮我们去做一遗嘱？但这时候，老人的表达，说话沟通，已经达不到做遗嘱的要求了，所以想立都立不了。

小 问 说

这是“身后清单”

也是“人生盘点”

更是一节“生死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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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 木子 编辑丨木子

值班主编丨独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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