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所美不美要看 “女工委”？ 当女性律师比例超40%……丨律新观察

作者丨陶晓君

出品丨律新社品牌服务中心

7月13日下午，深圳市司法局举行深圳市第10000名女律师颁证仪式。

近年来深圳女律师人数快速增长，深圳律师队伍“男多女少”的结构正在改变，截至2023年6月30日，深圳执业律师23011名，其中深圳女律师占全市律师总人数的44.57%。

不仅是深圳，从各地律协发布的数据来看，一线城市的女性律师比例普遍超过40%，这与改革开放40多年来妇女就业发展水平一致，根据国新办在2019年9月发表的《新中国70年妇女事业的发展与进步》的数据，全社会就业人员中女性占比超过四成。

虽然律师行业是高压力行业，但是女律师迎难而上的趋势越来越明显。

律界“她力量”正日益变得重要：《钱伯斯大中华区指南（2023）》中，上榜女律师与去年相较增加了12.4%；今年世界知识产权日的主题为“女性和知识产权：加速创新创造”……

与此同时，律所在进入规模化发展以及品牌化建设中，女律师的满意度、幸福度、优秀度成为一家律所的核心软实力。面对不可忽视的这“半边天”，为提升女律师的职业幸福感和律所的向心力，许多律所纷纷设立女工委或类似的女性关怀组织，开展针对女律师的系列活动，从生活、职场、社交等多维度为女律师提供交流平台、人文关怀、情绪价值等，增加女律师对律所的归属感，更安心地投入到自己的职业发展中。

一、女律师数量持续上升 发展瓶颈依然不容忽视

根据世界经济论坛在2022年7月发布的《全球性别差距报告2022》，2022年，中国在性别平等指数中的整体排名相比2021年提高了5位，在143个经济体中排名第102，在女性的经济活动参与度和健康生存状况两个维度方面得到了改善。[1]

在律师行业，男女律师的比例正向着均衡的方向发展，国内上海、广州、深圳等一线城市的执业律师中女性占比均超过40%；在二线城市，以大连市为例，女律师数量甚至接近半数。深圳律协统计数据显示，从2017年开始至今，深圳女律师比例呈现出逐年上升的态势。

▪ 截至2021年，上海律师中女性从业者占比为43.03%；

▪ 截至2022年，广州律师中女性从业者8671名，占比约为45%；

▪ 截至2023年4月，大连市共有女律师2276名，占48.23%。

但与其他行业雷同，虽然受过高等教育的男性和女性人数在总体上相差不大，但目前女性在职业发展中仍存在婚育方面的歧视，职场中担任高阶岗位、管理岗位的，仍以男性居多。有些时候，女性的确面临着生理与社会刻板印象的双重限制，生理上的抗压程度低于男性，社会要求女性承担“相夫教子”的家庭重任，让她们面临着尴尬的处境和难以被打破的角色定位。

在律师行业，从人数上看，男女律师的比例比较平衡；但从合伙人层次往上，男女比例趋于失调。即使是在女性律师比例偏高的大连，也仅有27.7%的律所主任为女性。

可见，在女律师数量增加的前提下，其职业发展瓶颈并未彻底改变。女律师往往还需扮演母亲、妻子等的角色，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职业的快速发展。

在社会刻板印象中，男律师比女律师更令人信服。甚至有女律师谈到自己过往经历时提到，当客户发现是女律师来提供法律服务时，当面提出了换律师的请求。虽然这样极端的情况如今已并不多见，但不可否认，客户更容易对年纪相当的男律师产生信赖感，这直接造成同样水平的男律师能成交更多的案件，收入和地位也随之上升。因为律师工作的特点，女律师面临优胜劣汰的局势时更加被动。

其实，这种情况在全世界都很普遍，比如美国律师界延续至今的“old boy”关系网，形成排斥女律师，而男性律师能从中获利的圈子。

此外，随着律师行业面临的“内卷”加剧，司法部公布的最新律师业数据显示，全国执业律师数量已超过67.7万人，律师的业务拓展面临着巨大压力。由于上述对女律师的刻板印象，女律师在获得必要的社会资源方面、拓展案源方面，也普遍难于男性律师。

二、应运而生的律所“女工委” 正向赋能律界“半边天”

许多律所管理者也意识到了日益增长的女律师数量、职业发展诉求与女律师职业发展瓶颈之间的矛盾，女工委或类似的组织应运而生。女律师们在当中，不仅能获得帮助职业发展提升的课程培训，还能与其他女律师、跨行业的成功女性交流分享经验，同时也形成了女律师间互相交流的平台。

律新社在调研中发现，多家律所的女工委或类似的组织诞生于2020年前后，例如恒都律师事务所、汇祥律师事务所的女工委均在2021年成立；荣获“上海市妇女之家示范点”荣誉称号的金茂妇女之家JM-Lady成立于2021年3月8日；申同律师事务所的“申同女王”评选活动也始于2021年……

近年来，我国律师人数持续增长，每年增速均超过10%，律所中女律师人数也随之增加。在讲求高质量发展的背景下，通过设立女工委，服务女律师需求，提升女律师智慧美丽的形象，将对女律师的关心、培养、爱护落到实处，增加彼此交流的平台，有助于增强女律师对律所的归属感。据律新社调研，全国前30家规模所中有16家设立了女工委，已超过半数。律新社调研了部分有代表性的律所女工委，发现女工委在律所凝聚力提升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截至发稿当日）

盈科：拥有数量最多的女律师 最早设立的女工委

盈科律师事务所（以下简称“盈科”）的女律师人数已达6000余人（2022年12月数据），占盈科全体律师近一半的比例。作为国内拥有女律师数量最多的律所，盈科早在2015年3月8日就正式成立了女工委，走在了其他律所的前面；而就在前一年，盈科首次成为中国律所规模第一名。

2014年的某日，后来成为盈科女工委首位主任的奚玉律师正打算递交辞呈。2010年来到盈科的她，已在此度过了4年时光，但是结识的同事寥寥无几，再加上唯一的儿子在海外留学，孤独感与日俱，让她产生了想要“逃离”，寻找下一个“有温度”的律所的念头，没想到却被李正主任用一杯咖啡绊住了脚步。听完她想要离职的原因后，李主任建议，想要“有温暖”的律所，不如自己来“造”——“咱们在北京所成立一个女律师工作委员会，你来当主任。”

为了给李正主任一个交代，趁着临近新年，奚玉决定背水一战。奚玉每天下午都站在前往卫生间的必经之路上，介绍女工委的工作内容，让女律师们参与进来。终于，在2015年盈科的迎新年年会上，一场时装秀让女工委一炮走红。

年会结束后，盈科律师事务所主任梅向荣来到她的身边，真诚地说：“奚姐，今天的活动可太棒了！我们要成立全国女工委，您要做我们全国女工委的主任。盈科女律师的幸福指数，代表了盈科的高度！”就在奚玉还在懵圈时，梅主任已将任命发到了高伙群里。

没有正儿八经的聘书，就凭着微信群里的一条“信息”，奚玉这个全国女工委主任一做就是整整7年。在她的带领下，女工委开展了很多有意义、有价值的工作，活动从最初的单一，到现在拥有合唱团、模特队、舞蹈队、朗诵队……其中，由她在2019年开启的“律政之花，盈风绽放”首届盈科女律师演讲大赛，如今已发展成为面向盈科所有律师的演讲大赛，成为盈科每年的经典活动之一。她的儿子唐雪威也在2022年参加了盈科律师演讲大赛。

盈科女工委下设女律师学院，秉持着“发掘人才，推动人才”的理念，致力于提高女律师的专业知识和职业素养。通过定期举办“微课堂”与“云课堂”的线上培训方式，扩大了律师宣传的覆盖面，为律师法律产品和律师品牌推广助力。以“成全别人、成就自己、收获幸福、优雅绽放”为目标，助力盈科律师在专业领域携手同行。

作为最早在律所设立的女工委，盈科女工委已形成了比较完备的组织架构，并于2022年完成换届。目前，盈科女工委设有1名终身名誉主任（奚玉律师）、1名主任、1名执行主任、1名秘书长、11位副主任、8位副秘书长；其中，有5位副主任分别具体负责盈科女律师学院、女工委的品牌宣传、女工委的公益活动、外联工作、盈科女律师学院讲师遴选工作等，除此以外，6名副主任及6名副秘书长分别负责全国6个片区各分所女工委的具体统筹工作，架构清晰，分工明确，有序地开展各项工作。

盈科关注女律师、女职工家庭事业中的双重压力。在设施上，律所的办公区设置了功能健全的母婴室，为女工委开辟了活动空间；在政策上，盈科加强帮扶，降低女律师业绩指标，在孕期、产期、哺乳期的女律师免于业绩考核，鼓励女律师开展业务创新。

经过近9年的努力，盈科成了奚玉律师口中“有温度”的律所。无论是在制度上、职业发展过程中，还是在生活中，盈科都在为女律师全方位赋能。如今，已在盈科走过了十个春秋的奚玉律师已深深“爱上”这家律所，而作为女工委“创始人”的她，去年主动辞去了女工委职务，全力回归业务，被授予盈科全国女工委终身名誉主任，将温暖的火种交到了下一任年轻人的手中。

恒都：女律师比例高于男律师 课程丰富提供情绪价值

随着恒都律师事务所（以下简称“恒都”）的规模化发展，恒都女律师越来越多，比例已超过律所人数的50%。为了增加律师内部之间的交流，起到互相帮助的作用，恒都一开始考虑的是成立联谊会；但在调研中，他们发现全国律师协会、北京律师协会都设有女工委。为了与上级单位保持一致，2021年10月，恒都成立女工委，由张银英担任主任。

成立女工委的初衷是为了切实解决所内女律师在家庭和工作之间的矛盾。当时，恒都一位女律师在孕前业绩出色，但在生育后，家人以她工作自由度较高为由，将养育孩子的重任几乎全压在她身上，使她缺乏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分配给工作，原本累计的客户资源逐渐流失，出现了职业困境。

在恒都女工委主任张银英看来，处于这种困境中的女律师，如果能与家人进行良好的沟通，得到家人支持，可以避免此类情况发生，此时需要的可能只是身边人的一句提点。此外，女律师更需要通过与身边人的交流、经验分享，来寻求情绪价值。

恒都女工委在活动上的开放度很高，除了本所的律师外，女工委还会从外部请来各种类型的导师与大家分享。在张银英看来，分享个人的成长经历能给女律师带来内驱力。恒都女工委曾在一次讲座中邀请了一位在企业中担任副总裁的女性，为大家分享“做自己人生的CEO”的话题。她结合自己的成长经历阐述了自己关于工作和生活的理念，分享如何获得家庭成员对自己工作的理解和支持；今年妇女节，恒都女工委还邀请了曾在阿里巴巴任职的人力资源专家，进行“职场妈妈界的时间管理大师是怎么炼成的”主题交流分享会。

随着女工委工作的逐步深入，张银英意外发现自己身边的某些同事是如此“深藏不露”：并购领域特别优秀的刘娟律师，居然是位育儿专家！她的课程甚至登上了“樊登读书”APP，还曾出版过书籍！她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为同事们分享了“如何应对校园霸凌”“孩子其实是父母的复印件”“打破怒吼的魔咒”等内容，讲座不仅吸引了女律师，许多男性律师也热情参与。与专业类活动不同，每次组织分享会，女工委都力争营造更轻松的互动氛围，为活动准备摇手棒等小道具和零嘴、饮料等，让大家在轻松友好的氛围中拉近距离。

谈到女律师职业发展的瓶颈，张银英觉得，外部的客观原因固然是重要阻碍，但女律师容易低估自身也是重要的内因。许多女律师都不自信，觉得自己无法胜任重要职位或管理岗，容易太过“谦让”。她希望通过女工委的一系列活动，让女律师多与优秀的同行、各领域人士交流，让自己变得更自信、更从容，面对客户时能有足够强大的“气场”让对方产生信任感。在她看来，女律师的优势也是明显的，比如文书工作细致、逻辑严谨、细节处理到位、沟通能力强等，在专业度方面并不比男性差。“我们所挑大梁的大多都是女律师呢！”

汇祥：搭建“汇、会、慧、惠”平台 营造幸福归属感

汇祥律师事务所（以下简称“汇祥”）自乔迁至大成国际中心后，便开启了全面改革创新且高速发展的阶段。汇祥管委会高度重视律所文化建设及律所精神的培养，致力于打造一个有温度、有力量的汇祥大家庭。在这个大家庭中，女性“半边天”的地位不容忽视。在汇祥成立的第一批综合大部门中，女律师工作委员会一马当先，于2021年12月28日与青工委同时成立。

汇祥女工委自成立以来，以搭建的“汇、会、慧、惠”四个平台为基础，从女律师的幸福归属感、律师执业指导、综合素质的提升以及公益心的培养四个方面开展工作；举办“三八”国际妇女节的活动，邀请社会各界行业女性精英与汇祥女律师交流互动；邀请各专业领域的优秀律师为汇祥女律师的执业和展业技能赋能；组织各种文体活动和健康知识讲座，增强汇祥女律师的健康安全意识。

女工委与公益与社会责任工作委员会高度协助，大力提倡和鼓励汇祥女律师投身于村居法律服务团、12348法律服务热线等公益活动，落实李超峰主任在女工委成立大会上所说的“每个月都要有活动”，围绕女律师的特点、健康、生活等开展工作。

汇祥女工委主任表示，这一年来汇祥女工委的硕果离不开律所的大力支持，包括场地的支持、律所各位主任和领导的支持、行政团队的服务支持等。今后，汇祥女工委将继续坚守创建初心，秉承着四大平台的创建宗旨，致力于打造成行业内的“律媛标杆”。

汇祥女工委主任指出，女律师职业发展的难点和痛点除了有整个律师行业的普遍性案源缺乏之外，女性本身也存在其特殊性，诸如社会传统老旧思想对于女性的歧视性看法，对女律师专业能力的质疑等，这些都是女律师乃至整个女性群体所面临的困扰。

此外，由于女律师在家庭中担负的责任可能更重，要时刻平衡子女、母亲、妻子与职业女性之间的关系；而律师的工作负荷较重，工作时间、空间不定，因此，律师工作对女性的身体、心理、精神来说都是非常大的考验。以上种种都是女律师在执业过程中所面临的困扰。汇祥女工委的成立，就是要从组织层面来真正切实地关心、爱护女性律师的成长与发展；通过组织各种培训、交流、讲座、文体活动等，为女律师赋能，让女律师在专业、身体、心理、精神上都能汲取到营养，真正感受到汇祥大家庭的温暖。

三、结语

根据司法部预测数据，2025年律师人数将达到75万人[2]，未来，将有更多女性加入法律服务行业。虽然社会传统观念一时难以转变，令人欣喜的是，已有许多律所关注到了女律师们在生活上的苦恼和职业发展上的阻力，纷纷建立女工委来努力改善局面。

无论是职业上的培训提升、生活上的关怀，还是在政策上对处于特殊时期的女律师优待，仅仅是设立一个让女律师们可以进行内部交流的平台，对于缓解女律师的职场焦虑、获取情绪价值、在职位上实现进阶，无疑有不可忽视的积极意义。

如今，律所纷纷提倡“一体化”建设，增强律所“半边天”的凝聚力显然也是其中的重要一环，如何有效发挥女工委的作用，成为提升女律师形象与素质、拓展女律师业务的桥梁与纽带，是所有律所值得研究的课题。

参考资料

[1]《中国女性职业发展报告2023版》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59987124992274968&wfr=spider&for=pc

[2]《司法部规划：到2025年，全国执业律师达到75万名》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6441897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