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替百姓出头“戏弄”衙门!揭秘清代“律师”二三趣事 | 老法今说

中国古代没有律师,但是那时专门替人写状子、打官司的叫讼师。当时在官府眼中,讼师就成了讼棍,甚至是地痞流氓。而在民众眼中,讼师又是告状时不得不倚赖的对象。

到清朝时,讼师助讼更是普遍。清律对讼师的管理也更加严格。当时规定,讼师若是受雇诬告他人的,视同讼师本人诬告;拿了雇主钱财的,计算财物总额,按枉法罪从重处罚。但是为了生存,讼师们靠着自己的智慧,帮助百姓打官司告状,同时还要与官府周旋,在他们中间发生了一些有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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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衙门审案场景。(绘图,资料图片,图源封面新闻)

替百姓出头的杨舜年

清代康熙、乾隆年间,崇明岛有一位著名讼师叫杨舜年。他不畏权势,爱打抱不平,经常巧施计谋,惩罚恶人伸张正义;常在诉讼中,智作诉讼,诘难官府,仗义执言,在当地很有影响力。因此留下了几件助人诉讼的轶事。

清朝雍正年间一个秋天,崇明西乡遭受涝灾,粮食颗粒无收。地主邵伯铭上报却是丰年并派出家奴向佃农催粮逼租。上千佃农家眷怒不可遏,闯进邵宅,把几个谷仓的稻谷抢个精光。县衙偏信邵伯铭的谎言派官兵将十三家佃农拘捕,并立案上报。乡民为昭雪冤案推举两位老者到县城,请讼师杨舜年写状子打官司。此时,杨舜年正在县城学堂执教,立即赶来为灾民执笔书状。佃农直接将状书送到苏州府衙门,巧的是这位知府为官清廉,见状词虽寥寥数句,文笔干练,义正词严,字字千钧。他不敢怠慢,深入核查案情,查实后即将在押佃农无罪释放,同时责令崇明县府免收灾农钱粮并发粮赈济。杨舜年的一份状书,救千户佃农于险境,西乡民众欢呼雀跃,讼师杨舜年名声大振。以后,崇明百姓打官司告状,申冤雪耻,都来找杨舜年。

除此之外,杨舜年办的案子很多,当时驻扎崇明盛家米行镇的官兵军纪败坏,经常在农田里纵马寻乐,糟蹋庄稼。农民敢怒不敢言,就向杨舜年求助。

杨舜年思考一会,让百姓依计而行。第二天,农民将纵马的官兵包围,并打死了几匹军马。官兵吃了亏,便向县衙告状,要求惩办农民。总兵和知县前往查勘现场,途中看到镇子的墙上到处贴有标语口号,上写:“军有军粮,马有马粮,民要生活,安能无粮?糟塌庄稼,打死军马,惩罚农民,王法何在?”

总兵和知县来到现场,只见麦田一片狼藉,心里明白:兵马毁田在前,农民殴马在后。而庄稼乃农民之命根,遭到如此毁坏,实属不该。于是,总兵和知县只得当众断案:“军兵管马不严,激起民愤。打死军马,概不追究;损坏庄稼,理应补偿。”原来,殴打军马、张贴告示都是杨舜年的计策。

还有一次杨舜年为一位孤寡老人张耿云讨回了公道。张耿云想卖掉镇东的两间房屋,市场价格100两银子,而买房者王霸只愿出50两银子,并且说“不卖也得卖!”张耿云无奈,便去找杨舜年想办法。杨舜年弄明白情况后,要张耿云依顺着买主,并许诺:“迟早能得100两银子。”次日,王霸听说张答应卖房,就请来了杨舜年作中保。杨舜年当场写下契约一份:“兹有张耿云自愿卖房两间,上卖椽子、桁料和砖瓦,下卖地基。议价50两银。口说无凭,立下此据为证。”

王霸连声称好,双方签字画押,钱物两清。四个月后,张耿云找到王霸要他拆房,腾出地基。王霸一听火冒三丈,马上找中保人杨舜年来作证。

杨舜年一到,王霸拿出契约,理直气壮递给他。杨舜年右手接过凭据,复又伸手捧着,慢条斯理地念出声来。王霸一听不对,签约时的“下卖地基”怎么变成了“不卖地基”?夺过契约一看,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不卖地基。”王霸哑口无言,只得又付出50两银子买下地基。事后,张耿云问杨舜年:这字怎么会变?杨笑了笑,伸出左手大拇指。

原来杨舜年在读契约前,已在左手大拇指指甲涂上浅浅一道墨汁,待到接过凭据,在“下”字左侧上轻轻一按,就变成“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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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网络

常出奇计的方唐镜

方唐镜,今江门市蓬江区人。他是秀才出身,精于律例,替人打官司时常出奇计,扭败为胜。与陈梦吉、刘华东、何淡如并称为清末广东四大讼师。

据记载,五邑的乡绅马铭诚,只有一个独子叫马长乐,这个孩子不省心,浪荡骄横,惹是生非,遍请名师教导均无效果。一天,马铭诚在教训儿子时,本来想用一个棒子打儿子,没想到儿子到底年轻些,身体灵活,反手抢夺棒子。父子推搡时木棒无意间击在父亲脸上,撞断了两颗门牙,鲜血直流。

本来对儿子的不成器父亲就怒火中烧,这下子简直快被气死了,父亲愤怒地说:“好儿子,如今竟有大出息了。咱们也不必做父子了,去见官吧!”说罢就要去县衙,状告儿子忤逆不孝。

儿子马长乐吓坏了,那时忤逆不孝可是大罪,再三向父亲求饶,也不行。无奈之下,马长乐忽然想到了名讼师方唐镜,他听人说,再难的官司有时他都能转败为胜。于是,马长乐赶紧去找方唐镜。方唐镜听完经过,皱着眉头说:“不好办,你这是逆伦大罪啊!”

马长乐着急呀,说自己愿出五百两纹银请方唐镜帮助想办法洗脱罪责。方唐镜沉思了一会说:“说起来,你父亲也有不是之处,年轻人谁不爱玩,口头教训也就罢了,何必动棍棒呢!先把银两拿来,然后咱们再好好计议!”

马长乐赶紧回家取银票,再来到方家时,顿时懵了。当时正值盛夏,外面骄阳如火,酷热难耐,而此时方唐镜却穿着棉袍,满头大汗,烤着炭火,吃着火锅。接过银票确认无误后,方唐镜招手对马长乐说:“我想的计策极为周密,不可让外人听到,你附耳过来。”

马长乐言听计从,就侧身将头伸过去。哪知,方唐镜张口狠狠咬向他耳朵。马长乐痛得大叫起来,耳朵上满是鲜血。这时,方唐镜从容地说:“我的计策已成,你去见官时,就这样说,父亲不仅拿着大棒打我,还咬住了我的耳朵,我痛得受不了往外跑时,父亲顺势被带倒跌在门槛上,因此摔坏了牙齿。”

果然,马铭诚把儿子告到了县衙。县令审案时,问马长乐为啥忤逆伤父?马长乐不紧不慢,照着方唐镜的说词,诉说一番。县令听后不敢怠慢,立即让衙役验伤,果然是牙齿咬痕。县令转过来,斥责马铭诚说:“你对自己的儿子竟如此歹毒,有失乡绅身份,既然你有错在先,而儿子又不是故意的,所以无罪释放。”县令接着又教训了马长乐要恪守孝道,勤劳诚实,不能好逸恶劳。然后宣布结案退堂。

马铭诚从县衙出来后,很是郁闷,他深知自己的儿子愚钝至极,怎么能想出如此计策,肯定背后有人指使。他越想越生气,便揪住马长乐的耳朵厉声问道:“是何人指使,如实相告,不然老子打死你!”

最后,马长乐只好如实交代这是方唐镜出的主意。马铭诚一听傻眼了,感觉他们吃了亏,白白折了五百两纹银不说,自己还丢了人。于是马铭诚心一横,拽着儿子再次来到县衙喊冤,说方唐镜借他们父子纠纷,敲诈纹银五百两,请县太爷做主讨还。

县令立即将方唐镜被传唤到县衙。此时,方唐镜毫无惧色,反问道:“五百两纹银不是小数字,马长乐既然说我收他银两,那么请问他是在什么情况下给我的?”马长乐就说了取回银票去方家的情景,说方唐镜正穿棉袍、烤炭火,满头大汗,吃火锅。

方唐镜哈哈大笑,拱手向县令说道:“县令大人明鉴!如今可是盛夏时节,酷热难耐,避暑都来不及了,还会有人在家穿棉袍、烤火吃火锅吗?马长乐这是异想天开,污蔑我这清白生员吧。”县令也觉得不可能,于是驳回马家父子的诉讼,把他们赶出县衙。而对方唐镜却客客气气地将其送走。

陷到案子里的刘儒恒

清朝嘉庆年间,发生了一起寿州案,震惊全国。寿州案件,历时四载,三审三判,因有讼师刘儒恒的介入,真相才大白。包括总督巡抚在内的数十名官员受到牵连。然而讼师刘儒恒却身陷案件中,惨遭充军发配,最终冤死狱中。

嘉庆八年(1803年)闰二月十九日,安徽凤阳府下辖的寿州富商张体文家的族侄张伦、长工李赓堂及其子李小八,三人同日暴亡。

寿州知州郑泰接到李赓堂的亲属李东阳报案后,带着负责尸检的仵作勘验现场,发现死者有中毒症状。但证人说法各异,有的说是误食了毒蘑菇,有的说是中煤毒,还有的说是中邪了。案件扑朔迷离,也闹得沸沸扬扬。

郑泰只想着如何尽快结案,免得损害自己的形象。此时,当事双方也想私下和解。原来,张体文的次子、负责打理张家事务的张大有,经过与李东阳一番暗中商讨,最终达成了协议,张家出钱2400两银子,李东阳撤诉。

当郑泰传唤李东阳到州衙时,李东阳的口风就变了,宣称其兄及侄子是误食蘑菇而死,并且出具了证明,愿就此结案。郑泰顺水推舟,就草率结了案,不久他调任泗州任知州。

可是,没多久一个曾被郑泰开除的前衙役李复春,他怀恨在心,想借此报复郑泰。按大清律令,命案应报上级备案查核,李复春知道这起案子郑泰没有上报,这个罪名也不轻。于是李复春就找到讼师刘儒恒帮助写控告状。

刘儒恒得知此情,认为郑泰隐瞒不报,而且草草结案,属于失职渎职。于是就按照李复春所说的大致案情写了控告状。一下子就向两江总督陈大文告发了郑泰,转告郑泰不据实办案,控告状中写道:“张体文三子、武举人张大勋之妻胡氏与张伦通奸,被李赓堂父子撞见,惧内的张大勋干脆将这三人一并毒杀。而事后知州郑泰朦胧混验,令门房苏三付给李东阳5000两银子,还为其捐了监生,隐匿案件。”

陈大文接报后,因事关官员渎职舞弊,感觉事关重大,立马上奏嘉庆皇帝。

嘉庆十年(1805年)正月,此时案发过去两年了,嘉庆皇帝看到呈报很是生气,严肃问责了相关的官员,将已调任泗州的郑泰革职查问。随后,安徽省的巡抚、按察使等官员也给换了,陈大文则被调任左都御史,两江总督一职由铁保接任。

铁保担任两江总督后,张家不服,就向铁保上了一纸诉状,自称家世清白,通奸之事是讼师刘儒恒捏造。铁保非常重视,要求重审,查清案件真相。而张家又向负责审案官员行贿8000两纹银。案件被认定为中煤毒。将“捏造诬控”的讼师刘儒恒收押审问。第二年八月,铁保上奏给皇帝案件定性是“讼棍诬奸毙命重案”。

这下子刘儒恒罪大了,有可能充军发配。刘儒恒作为讼师,他深知司法的程序,案发之前,他就给家人作了安排,如果事发怎么应对。当年10月,刘儒恒的儿子刘荣光赴京控诉。结果刘荣光被羁押在刑部审问。后刘儒恒妻子汪氏再次赴京控诉。嘉庆皇帝只得任命不徇私情的内阁学士初彭龄为安徽巡抚,负责查明此案。

初彭龄经过一个多月的审理,终于查明了案件真相。原来,先是张大有与弟媳即张大勋之妻胡氏通奸,后张伦又与胡氏成奸,张大有恼怒,就用砒霜作饼下毒将他们谋杀。

最后,张大有判斩立决,郑泰和几个妄断官员发往伊犁流放,李东阳杖一百、流三千里,铁保革职留任。

但是,讼师刘儒恒因代写的控告状中,写的郑泰通过苏三给了李东阳5000两银子封口费,而事实却是只给了500两,刘儒恒“所控系属全虚”。按规定,“依蓦越赴京告重事不实,发边远充军例”,被判发配边远之地充军。后身死狱中。其子也被充军,其妻汪氏在押解途中病死。

可见,在清代作为讼师帮人打官司讨公道,风险也很大的。甚至可能因此而丢了性命。

作者 | 刘永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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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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