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儿拔管母死亡 现实之痛怎安抚

生死抉择之问③

两日来，新报就“人是否有决定生死的权利，有尊严地离世”话题展开了生命尊严的大讨论，引发读者强烈反响。今日，新报邀请天津张盈律师事务所王萌、刘鑫岩两位律师，从法理角度继续生死抉择之问。新报新媒体也将播发本文，请扫描报眉位置的二维码，期待您参与互动。

天津网讯 每日新报记者 张家民 上海一对85岁的老人在家点燃煤气自杀身亡，引起了人们的关注。王萌律师认为，这对耄耋老人选择引发火灾而轻生，很显然这是“空巢家庭综合征”的一种极端表现。如今一提到“养老”，人们习惯上理解为物质与经济上的供给，对老人精神方面的需求往往有所忽略。认为让老人不愁吃穿就是赡养，殊不知，充足的物质无法弥补老年人的“精神之痛”。

从2013年7月1日起，修订后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老年人权益保护法》首次对精神赡养进行明确规定，“家庭成员应当关心老年人的精神需求，不得忽视、冷落老年人。与老年人分开居住的家庭成员，应当经常看望或者问候老年人。”也可以将这一法律规定解读为“子女要常回家看看”。

那么，老人通过自杀，老年人选择轻生来面对这一社会问题，是否合法呢？王萌律师表示，生命权是行使其他权利的前提和基础，公民的生命权受法律保护。“自杀”甚至“相约自杀”的行为出现，在我国按照自然人的民事权利能力的规定，自杀应是一种违法行为，但并未对此做出相应的具体的违法惩罚性规定。但无论自杀是否应受到惩罚性制裁，我们都不愿再看到这样的悲剧重演。

人的情感是复杂的，自杀的老夫妇伉俪深情令人动容，但当一个人生无所望之时，身边亲人不理性的“爱”有可能就会触犯到法律的红线。就像前不久，家住眉山的朱素芳在横穿马路时不幸发生交通事故，导致朱素芳身受重伤，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只能靠插呼吸管维持生命。然而朱素芳的儿子阿林及另外几名家属在探望时，不忍母亲遭受折磨，竟亲手拔掉维持其母亲生命的呼吸管，并阻止医护人员抢救，导致朱素芳不久离世。目前，包括朱素芳的两个子女在内的多名家属因涉嫌故意伤害罪，已被警方采取强制措施。

阿林的行为属于帮助母亲得以“解脱”，还是“故意杀人”，舆论众说纷纭。虽然目前朱素芳的死因还待鉴定，不过有多年从警经验的民警表示“这是一起令人纠结的案件”。阿林的母亲与朱老伯的老伴情形如出一辙，一个瘫痪在床，老伴没有照料能力，一个救助无望，经济上也不宽裕。又一次生死抉择，阿林结束母亲的生命，算不算放弃治疗呢？

刘鑫岩律师表示，主动拔管与放弃治疗有很大区别。主动拔管的行为对正在抢救中的人是致命的，涉嫌故意杀人。而放弃治疗则是主观放弃医疗器械、药物维持生命，这并不存在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二者在责任划分上也大有不同。患者或家属如果选择放弃治疗需要和医院达成共识，并签署相应协议，以便厘清双方责任。如果是家属在未和医院协商下擅自将伤者呼吸管拔掉，那就脱离了道德层面而进入了法律的视野。

悲剧发生后，“安乐死”的呼声又起。如果有类似办法，那么阿林是否就可以省去拔管的冲动呢？积极的安乐死，是指有意缩短患者生命的安乐死，即为了免除患者的痛苦，而提前结束其生命，实施积极安乐死在我国仍属于非法行为。事实上，安乐死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目前世界范围只有荷兰、比利时等少数国家许可，多数国家是禁止安乐死的。世界上越来越多的国家将脑死亡作为临床科学的判定标准，安乐死除了面临道德、伦理问题，单就脑死亡的判定而言，国内诸多医院均不具备相应的条件。

生死抉择大家谈

让患者忍受煎熬 不公平

李大姐：当病痛无法忍受，患者生无所望时，生命的意义仅是对亲人的安慰，对患者还要忍受煎熬，很不公平。当没有生的希望时，应该让患者选择有尊严地离去。

死的悲伤不能留给亲人

筱筱：我家中有许多医生，故而我对生死看得很淡。但是，我并不赞成主动放弃生的权利，也即安乐死。皆因为每个人来到世上，不是一个简单的“个体”，还有家人和亲朋，选择安乐死的人得到了解脱，但却会给其家人带来无尽的哀伤，令家人活在此阴影中，难以摆脱，这道德吗？当扪心自问。

多些变通 生死抉择不再纠结

夕阳余霞：作为“选择与尊严”网站的一名志愿者，我60岁的时候，就签署了“生前预嘱”：当我的生命变得已毫无意义的时候，请让我有尊严地离开！随着社会进步，我相信这一理念会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尽管“安乐死”在短期内不会被法律所容，但是“尊严死”作为变通，起码它是不违法的。

生无尊严 莫如离去

胜英：如果生命中不再有尊严，离去就是最好的选择。我若有困顿潦倒、毫无希望的那一天，我也愿意离去。

如新如意：我认为人有权利决定自己的生死。当我日益衰老、全身赤裸需要人帮助大小便并无法保证清洁时，尊严荡然无存，我宁愿选择死亡。希望有法律规范，此时直系亲属有义务帮助我结束生命且不被追究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