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40年」程义军：见证十堰法治建设进程

高级律师程义军

秦楚网讯 （十堰晚报）文、图/记者 方元 报道：程义军，湖北平长律师事务所专职律师，高级律师，曾任湖北省律师协会第五届理事。年过六旬的他从事律师工作已有30年，代理过的案件涉及政府决策、市民生活等各个领域，一批大案要案在国际国内颇有影响。他见证了改革开放与律师事业的发展，也见证了这座鄂西北区域中心城市的法治建设进程。

入行做律师，主要接受法律咨询

“从部队转业，我对地方工作有过很多向往，但当律师，却是没有想到的事。”程义军回忆说，1987年，他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司法局。当时转业干部要下基层，司法局没有基层单位，只有法律顾问处，所以才到了顾问处，“可以说我是被动地成了一名律师。”

那时的郧阳地区法律顾问处（现湖北平长律师事务所）是中国律师制度恢复重建后十堰地区成立的第一家律师事务所。1987年程义军入职时，郧阳地区（现十堰市）只有4家律所。一家律所总共不到10个人，程义军的同事大都是从法院、公安、检察院系统分流调过来的干部，而且分到律师事务所这块的大部分都是老牌法律大学生，基本都是党员，大家都抱着“我是革命一块砖”的思想，服从组织安排。

当时，律师的身份是国家干部。法律顾问处业务类型单一，主要接受法律咨询和办理刑事、民事邻里纠纷、家庭婚姻纠纷、打架斗殴。“当时办理最多的案件是村民和工人之间的纠纷，还有就是农村邻里纠纷后动刀子失手伤人致死的案件。”程义军说。

1993年底，司法部作出《关于进一步推进司法体制改革的决定》，1994年又提出可以设立合伙制律师事务所。郧阳地区法律顾问处历经2次更名，成为现在的湖北平长律师事务所。业务也从单一的法律咨询和刑事民事诉讼，到行政、知识产权、名誉侵权等多个领域，自那以后，律师队伍也多了起来。

随着改革的不断深入，越来越多律师从体制内走出来成立合作制律师事务所和合伙制律师事务所。改革激发了律师们重新创业的活力，律师业在近十几年更是得到了迅猛发展。

以十堰市的两组数据对比，就可以看出律师业发展的速度。1980年，郧阳地区只有两家律师执业机构，执业人数不到10人。到2018年（截至目前），十堰市各类律师执业机构已达44家，执业律师有503人。

“印象中，2000年是个转折点，律师事务所逐渐多起来，而最近10年增加的数量几乎是之前总量的两倍多。增长的律所不光在城区还遍布各个县市区。”程义军说，律师的文化素质也越来越高，从刚开始的专科水平就可以当律师，到现在最基础的就得法学本科水平，如今，律师群体研究生的比例越来越高了。

昔日开庭，他要做随时挨骂的准备

“律师不是天使也不是魔鬼，律师既不代表正义也不代表邪恶，而是通过参与司法活动的整体过程去实现并体现正义。”程义军这样诠释律师的职业特征。

上世纪八十年代，社会上对律师这个行业还不了解，对律师在诉讼中的职责和作用也不理解，特别是担任刑事案件辩护人时，老百姓都说他们是替坏人说话。“有一次我在原郧县法院开庭，一个故意伤害刑事案件，被告家属委托我当辩护律师，开罢了庭，我被受害人家属团团围住，家属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质问我‘为啥替坏人说话’，我一边解释，‘这是在行使法律赋予的辩护职责，为了案件的公平公正，依法处理，使用法律正当，既保护被告人权利，又维护当事人。’一边请求法警出面，这才脱困。”

还有一次，程义军在茅箭区法院为一村民代理诉村集体侵权纠纷案件，村民去了五六十人，后来村民认为对方的律师在向着有权有势的部门说话，便上前围攻，程义军赶忙上前劝阻。“当时的公民法律意识比较淡薄，碰上民事案件，代理律师会被老百姓认为是替有权有势的人说话。而在刑事案件中，为被告辩护的律师又会被骂‘替坏人说话’。”

“现在，随着国家七个五年普法的陆续开展，这样责难律师的事情很少发生了。这是市民法制观念的进步，也是法制十堰的进步。”

出差办案，火车上一站就是一天一夜

改革开放初期，囿于条件所限，经常出差办案的律师都免不了吃苦。让程义军至今难忘的一段经历，是他曾为了一件案子去外地开庭，在火车上站了一天一夜。

1989年底，十堰一单位向温州市永嘉县一供货商订了一批货物。因工作人员误将订货单上的单位“每千粒”看成了“每粒”，导致订货单订购数量被错误扩大了1000倍。使这笔5000元货款的合同，成了50余万元的巨额订单。

对方发来50余万元的催款单时，十堰这家单位吓了一跳，忙发函解释。但对方说货物已经定量生产好了，通过陆路和海运已经发往上海(当时温州还没有铁路)，如果拒绝接货，不仅要支付合同货款还要赔偿各种运输损失。

协商不成，供货商将这家单位告上永嘉法院。程义军代表平长律师事务所接案后，和同事迅速赶往永嘉县。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火车票很紧张，而通知开庭时间只提前了3天，他们只买到了站票。就这样，程义军和同事日夜兼程，从十堰一直站到浙江省金华市，然后坐客运汽车到温州市再转车，才到永嘉县。

因语言不通，程义军请了翻译，又到县工商、海运、陆运中介公司调查，发现了破绽，供货商在工商登记的各种签字与其在运输合同及票据中的签字差异特大。最终，法院出面，当事人认错赔礼道歉，承诺撤回起诉，终止合同不要这家单位任何赔偿。

“改革开放后，中国东部沿海地区人们的开放意识引领西部，超前的不光是商业也有法律意识，从此案就可见一斑。”程义军说。

曾拿下十堰在最高法院开审第一案

程义军告诉记者，1990年，行政诉讼法刚出台时，十堰市的老百姓都不知道民可以告官，后来知道了但不敢告。

“1997年左右，我在代理地区某企业资产分割的官司中，企业职工起诉地方政府，因为内部资产问题，政府部门做出了会议纪要，涉及职工们的实际权益，最终通过行政诉讼予以撤销。”程义军说，这是他代理的第一例民告官案件。

而最令程义军自豪的是，他曾拿下过十堰在最高法院开审的第一案。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十堰升级成为地级市，成立两个区，对五堰某公司房产进行了资产分割。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国家要求对房地产进行产权登记，市内某公司将应属于茅箭区华商公司的一部分资产登记到了自己名下，并通过了相关部门的审核登记。后市里成立协调组，专门进行协调，可协调了十多年，也没有协调好。

平长律师事务所代理此案，向相关部门申请要求纠正错误登记，结果收到回复“不予变更”，程义军和同事转而向市政府申请行政复议，请求纠正，后得到市政府支持。对方公司不服该复议决定，起诉至湖北省高院，高院撤销了市政府的行政复议决定。

此案经向最高法院上诉，并在最高院开庭进行了审理，庭审做出决定，撤销了湖北省高院的判决，并要求十堰市政府重新作出行政决定。

代理中美合资纠纷案，挽回损失3000万元

改革开放让中国企业走出了国门，也加强了与其他国家的联系，在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进程中，十堰律师还书写过传奇的一页。

1997年，美国博格华纳汽车公司来十堰投资，后因合资产生纠纷，被市政府起诉至市人民法院，法院冻结了合资公司的资产。美方对此不服，美国商务部将案例通报全美国商界，宣称中国湖北十堰是投资危险区，并抽走在湖北的火电投资3亿美元。

该案纠纷长达8年之久，在中、美两国产生重大政治、经济影响， 在省委省政府和市委市政府领导的亲自督导下，程义军作为主代理律师和同事王富海经过艰苦谈判和细致的调解。终于在2004年7月，同美方达成了最满意的和解，为十堰避免和挽回经济损失近3000万元，受到市委、市政府领导高度评价。美国驻中国大使馆商务参赞和博格华纳公司总裁亲自从美国飞抵武汉向湖北致谢，并赠送金鼎一部。

“2018年，律师制度改革30周年。40年改革开放波澜壮阔，律师是见证者、参与者、建设者。进入新时代，律师必将在深化全面依法治国的实践中发挥更重要的作用。”程义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