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首席评论员 钮文新
瑞士信贷银行（以下简称：瑞信）172亿美元AT1债券(银行补充一级资本金的债券)被瑞士金融监管机构“强制清零”，这件事必然引起投资者极大不满和市场严重质疑。为什么质疑和不满？按常规，债务减计必须在股本亏光之后。也就是说，只有股本金归零，才会影响到银行“债务资本”的安全，而且即使减计，也不至于“清零”。
据惠誉博华的研报：按照国际清算银行和巴塞尔委员会提供的规则，普通股权（CET1)为最先吸收损失的最高质量资本，但它们并未明确必须在CET1完全清零后才可以进行AT1工具减记，并且此次触发条件也符合相关债务工具条款。所以，瑞士金融市场监督管理局的处置方式虽可算为有据可循，但有悖市场参与者的普遍认知。
恐怕问题的核心并非该不该减计AT1债券，而更在于为什么瑞信AT1债券会被“强行清零”？这才应当是被质疑的重大问题。它是否意味着瑞信不仅已赔光股本金，而且亏损额已经覆盖了全部172亿美元的AT1债券的价值？截至目前，瑞信和瑞士政府方面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因此，事件进入“黑箱”状态。
瑞信财务状况是否存在“黑箱”问题？很有可能。第一，瑞信2022年财报因存在“严重缺陷”而被审计机构——普华永道出具否定意见。“严重缺陷”涉及“财报程序内部控制的有效性”以及“未能设计和维持有效的风险评估，以查明和分析财务报表中重大错报的风险”。这是很大的问题吗？美国证监会（SEC）要求瑞信推迟财报公布，并进一步说明“严重缺陷”会对财报产生怎样的影响。但就在这个当口，瑞信“火速”完成并购，从而避开了进一步信披，但整个过程到底盖住了多大窟窿？成谜。
第二，从完全了解情况的收购方——瑞士银行给予瑞信10亿瑞士法郎的首次收购出价看，资产总值约5800亿美元的瑞信是否已基本失去盈利能力？其资产之烂是否可因此而窥见一斑？
第三，瑞银收购瑞信需要瑞士政府提供1000亿瑞士法郎的担保，而且需要瑞士央行提供530多亿瑞士法郎的流动性支持，这是否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瑞信的资产质量？
这个“黑箱”能否被揭开？恐怕盖不住。就目前情况看，已经有不少投资者启动司法程序，对瑞士金融市场监督管理局的“非惯例操作”提起诉讼和索赔。据报道，瑞信AT1债券减计一事，引发全世界的投资者对市场上的所有“AT1债券发行条款”进行核查，而核查结果显示：截至目前，似乎只有瑞信和瑞银的AT1债券募集说明书中存在“只说减计、不说转股”的条款，所以AT1债券市场的总体风险“可控”。
瑞信的这颗“雷”埋得有点深。但是，以往的中航油事件、2008年金融危机和欧债危机全都频频向我们揭示着一个事实：国际金融产品往往存在严重的“道德之雷”。尤其和国际金融大鳄打交道，在厚厚一摞法律条款背后，经常掩藏着极易被投资者忽视、而发行者却心知肚明“地雷”。第一，提醒投资者注意；第二，希望中国的金融机构一定远离如此恶为。
责编：姚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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