咨询案件6元、10元，还要抢…资本介入下的律师行业残酷现状

近期写过一篇《近期律师圈的三个事例，说明三个层级的从业者都在内卷》，后台有律师添加烟语君，上来就是一句，你知道底层法律人现状吗？6元钱一个咨询案件，还需要用抢的……烟语君回答，这么低的价格也接？律师再次确认，这还得靠“抢”。

据这位律师讲，他根据邀请进入了一可网上法律咨询接单的微信群。经过一个星期的观察，他终于明白，强大的资本介入律师行业之后，律师的身价和案源，都去哪里了。

根据他的介绍，这些法律咨询公司通过投入大量资源网上宣传之后，就会将受理的法律咨询案件以限定价格“叫行”的方式转交给为微信群里的律师，价格低到惊人。

例如，起草一份法律合同，网上标价200元，只给律师30元；标价100元的案件咨询，只给律师20元……律师群里，5元、10元、20元标价的法律咨询，整天都有，经常是一单业务，几个律师都在扣1、扣2的抢单。

都说电商干掉了实体商铺，律师从业者也面临着线上业务的冲击，律师也需要开拓网上案源，以上的聊天内容还是震惊到了烟语君。这就是线上法律行业的真实现状吗？

当很多的律师自媒体还停留在转发那些法考难度天下第一、需要掌握法律资料超200万字，律协规定律师行业不得低价收费、不得低价竞争的阶段，强大的资本介入下，网上律师的价格，已经率先进入了白菜价的竞争时代。

不久前，“红星新闻”报道了一篇《一家替人“维权”法律咨询公司的生意经》的文章，其中有，一家号称“国内十大法务公司之一、专业从事非诉业务、拥有律师300多名”的法律咨询公司，其官网显示“核心团队”4名律师成员。记者联系到的其中3人均表示，“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家咨询公司，我们的名义被冒用了，将会进行投诉。”

该公司公开的经营范围明确注明，法律咨询，不含依法须律师事务所执业许可的业务。网上的宣传资料是，除了法律咨询，还可以“记者采访，媒体曝光”，还可以“代写再审、申诉、抗诉等”。公司的经营者接受记者采访时，解释了其经营模式：我们不是律师，我们是法律团队。在一些法律业务方面，因为我们不是专业人员，业务方面不懂或者不熟悉，就需要对接专业的律师，由他们给出参考意见。“至于核心团队的律师说不知道我们，我不方便多说。”

以上法律咨询公司的经营模式，就是包括但不限于典型的公司化模式经营律师业务，因为其还包括商业宣传、媒体报道等其他服务内容。其宣传和实际运作中的真实性与否，本文不做评价，但其案件承办上跟律师的松散合作关系，如今已经在线下线上发展开来。

之前的本号文章转发评论过一个网上流传的律所《综合管理制度》，其中有，“本律所采用在某某法律集团领导下的管理人管理模式，设立律所管理委员会……”；“律所管理委员会会议的职权有：1、制定、修改、补充和解释律师事务所章程及其他重要规章制度;……5、决定律师事务所的解散、分立、合并；6、决定律师事务所内设机构的设立和撤销……”；管理委员会由3-5名人员组成，包含管委会主任一名，执行主任一名，监理主任一名，管理(副)主任若干名。

也就是说，不光有线上的法律咨询公司接单之后转给律师解答，线下也有了法律集团公司控制了律师事务所，通过“管理制度”、“管理委员会会议”的形式决定律所、律师乃至律所合伙人进退等的重大事项。

正所谓无利不起早，这些公司也好、集团也好，与律师对接、控制律所的目的，就是奔着自己公司营利最大化去的。根据我国的《企业法人登记管理条例》及律师、律师事务所管理规定，律师职业不得以营利为目的，设立律所不需工商登记，不允许律所成为营利性法人。

律师行业，不能以营利为目的，不得以商业宣传的形式推广自己的法律业务，这是法律行业的硬性规定。某些人找到了商机，认为商业性公司以各种形式介入律师行业、律所管理的话，就可规避以上的硬性规定，以律所、律师以外的名义既推广律师业务，又不受律师行业规范的制约。

最近几年，我们看到了大量的线上、线下，公司资本介入律师行业的现象，大量的法律集团、咨询公司，下设律师、律所。一些律所、一些律师，也很热衷于跟这些公司合作，甚至某些律所以被兼并的方式，通过《律师管理制度》将自己改名纳入法律集团之内，以求通过这些公司知名度和商业推广来获得案源。

说白了，这样的管理模式、运行模式下，律师已经不直接同客户进行案源接触、价格协商、后续跟进等工作内容接触，不过是商业公司的打工者而已。以营利为目的的咨询公司、法律集团，对外以“你懂的”商业模式推广法律业务，对内则以对待“打工者”的态度盘剥律师们。

于是乎，我们就看到了媒体报道的，司法行政机关数次发文整顿资本介入律师律所行业，媒体惊奇报道有法律公司下属几百名律师，有律师在外边开设了“律帅事务所咨询公司”……当然，也就有了6元、10元、20元的律师抢单接受法律咨询的价格。

事实再次说明，在资本的介入下，竞争没有最残酷，只有更残酷，对外宣传公平正义、非营利性的法律行业，也不例外。曾有一法院判决书痛批该案件的代理律师就是个“传声筒”、连利息都能计算错误。很多律师留言到，如果法官了解代理律师被层层盘剥之后的待遇，就知道为何这样了。

不知道那些网上付费200元、300元咨询一次的法律服务订购者，当知道给自己法律指导的律师，仅收费了10元20元之后，还会对其结果放心吗？

聊天的最后，烟语君问这位律师，这不是打发要饭的吗？律师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