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高院：律师事务所与无律师执业资格的法律顾问构成劳动关系

♢ 案例索引：锦天城北京律所与张国勋劳动争议案【（2021）京民申5906号】

♢ 裁判要旨：关于2018年4月1日至6月11日双方是否存在劳动关系一节。经复查，首先，签订《权利义务约定书》时张国勋不具备律师执业资格，不符合成为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的先决条件，即便双方有“自己管理所负责案件并承担相应法律和经济责任”等约定，因张国勋不具备律师执业资格，实际上其无法完全脱离锦天城律所的管理。其次，在案《离职证明》加盖有锦天城律所的公章，载明张国勋已于2018年6月11日与锦天城律所解除劳动关系。本案中，锦天城律所虽抗辩称上述期间与张国勋系合作关系，收取的入伙押金不属本案审理范围，与上述查明不符，二审依法确认双方在上述期间存在劳动关系正确，因锦天城律所收取的100000元入伙押金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第九条的规定，判决返还于法有据，并无不当。

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

民 事 裁 定 书

（2021）京民申5906号

再审申请人（一审互为原被告、二审上诉人）：上海市锦天城（北京）律师事务所，住所地北京市东城区东长安街1号东方广场东方经贸城中一办公楼六层4，5，6，7，8室。

法定代表人：傅东辉，主任。

委托诉讼代理人：李鹤，上海市锦天城（北京）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诉讼代理人：李杨，上海市锦天城（北京）律师事务所律师。

被申请人（一审互为原被告、二审被上诉人）：张国勋，男，1978年9月19日出生，汉族，住北京市石景山区。

委托诉讼代理人：黄海峰，北京大铎律师事务所律师。

委托诉讼代理人：陈晶晶，北京大铎律师事务所律师。

再审申请人上海市锦天城（北京）律师事务所（以下简称锦天城律所）因与被申请人张国勋劳动争议一案，不服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2021）京02民终6928号民事判决，向本院申请再审。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审查，现已审查终结。

锦天城律所申请再审称，（一）二审法院认定双方2018年4月1日至6月11日存在劳动关系有误，适用法律错误。1.《权利义务约定书》约定，自2018年3月31日起，张国勋以独立法律顾问身份加入锦天城律所国际贸易法团队，自行管理、自行承担责任、自行承担房租及团队费用等。以上可以看出，双方以合作方式履行，不具有劳动关系用工合意。2.《权利义务约定书》约定，张国勋自我管理团队、自负盈亏、自行管理所负责的案件、自行承担全部法律责任、自行承担房租及团队费用。可见，张国勋实际系“自己向自己”支付工资。另，关于张国勋团队的收入还约定，扣除总所（1.5%）、分所管理费（2万预交，按收入1%收）、5%团队管理费和税收后，归张国勋团队，双方实际不存在劳动用工项下的“支付与被支付”的财产属性关系。3.双方不存在“管理与被管理”的人身隶属性关系。4.张国勋主张退还的入伙押金，实际系双方合作期间缴纳的入伙费，不属劳动争议案件受理范围。二审法院依据《劳动合同法》第九条要求锦天城律所退还入伙押金，适用法律错误。（二）锦天城律所无需向张国勋支付“古德里奇申请出口管制许可证”“美国基金会见市场总局外事接待”“富奥和法雷奥西门子反垄断申报”的项目奖金。张国勋承办的案件应当是其引入（提供案源）的项目，不能仅凭其承办案件即可获得项目奖金。双方在上述期间是劳动关系，锦天城律所在该期间一直向张国勋支付高额的工资报酬，张国勋承办案件是其应尽的工作职责，而只有在其提供案源的基础上，才涉及获得项目奖金事宜。“美国基金会见市场总局外事接待”项目开始时间为2018年5月，即在双方合作关系时产生，不属本案劳动争议的受理范围。（三）如将聘用顾问性质的员工确认为劳动关系，将给多个行业采用该种形式的合作关系产生巨大影响。综上所述，二审认定事实有误，适用法律错误，严重损害了锦天城律所的合法权益，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条第二项、第六项的规定，申请再审。

张国勋提交意见称，（一）终审判决双方2018年4月1日至2018年6月11日期间存在劳动关系事实认定清楚，法律适用正确。（二）终审判决适用《劳动合同法》第九条之规定，判决退回押金10万元，法律适用正确。（三）终审法院认定锦天城律所应支付“古德里奇申请出口管制许可证”与“富奥和法雷奥西门子反垄断申报案”“美国基金会见市场总局外事接待”三个案涉项目的项目奖金，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综上，终审判决事实认定清楚，法律适用正确。锦天城律所的再审理由没有事实及法律依据，应当予以驳回。

本院经审查认为，2018年4月1日至6月11日双方是否存在劳动关系一节。经复查，首先，签订《权利义务约定书》时张国勋不具备律师执业资格，不符合成为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的先决条件，即便双方有“自己管理所负责案件并承担相应法律和经济责任”等约定，因张国勋不具备律师执业资格，实际上其无法完全脱离锦天城律所的管理。其次，在案《离职证明》加盖有锦天城律所的公章，载明张国勋已于2018年6月11日与锦天城律所解除劳动关系。本案中，锦天城律所虽抗辩称上述期间与张国勋系合作关系，收取的入伙押金不属本案审理范围，与上述查明不符，二审依法确认双方在上述期间存在劳动关系正确，因锦天城律所收取的100000元入伙押金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第九条的规定，判决返还于法有据，并无不当。关于锦天城律所提出的三个案涉项目的奖金问题，经复查，首先，因2018年4月1日至6月11日双方存在劳动关系，现双方因“美国基金会见市场总局外事接待”项目奖金发生争议，属本案审查范围。其次，根据《聘用合同补充协议》第六条第（一）款的约定，项目奖金系包括“介绍”及“承办”两种，补充协议到期后，双方未就项目奖金的获取标准进行过其他约定。锦天城律所以案涉项目并非张国勋引进、无法获取项目奖金的理由与协议约定不符。再者，根据《离职结算表》载明的内容，锦天城律所认可上述三个项目欠付张国勋相应的项目奖金。基于上述查明，二审法院依法支持张国勋主张的三个案涉项目的奖金，事实清楚，依据充分，锦天城律所抗辩意见不能推翻本案事实，本院不予采纳。综上，一、二审法院根据查明的事实和证据对本案所作判决，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锦天城律所的再审申请不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条规定的情形。

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二百零四条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的解释》第三百九十五条第二款规定，裁定如下：

驳回上海市锦天城（北京）律师事务所的再审申请。

审 判 长　杨建玲

审 判 员　彭红运

审 判 员　程占胜

二〇二一年十一月三十日

法官助理　王　芳

书 记 员　于永杰

来源：中国裁判文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