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为什么会为“坏人”辩护？

一直藏着一个自人类文明产生以来就存在的巨大难题：如何保证无辜者不会蒙冤，有罪者罚当其罪？这个难题仍然远未解决。

英国律师亚历克斯·麦克布赖德写了一本书——《律师为什么替“坏人”辩护？》在这本书的序言里，他讲了亲身经历的一件事。

若干年前，他和他的老师正准备为一起凶案中的嫌疑人辩护，这起案件在当地影响非常大。一天，有个女孩子拦住他问，为什么要替“坏人”辩护？良心会不会受到谴责？

当时，麦克布赖德回答：“在被定罪之前，人们都是无罪的。”

事实上，律师的辩护职责与职业伦理，对应的是他的体制角色，他不是单纯地在为某个好人或者坏人辩护，而是通过自身的工作，经由每个个案，为完善司法程序、避免错误裁判而努力。

多年前我曾参加了著名的重庆打黑大案文强案的刑事辩护工作，其中的艰险至今依然历历在目。当时文强有一副被认定受贿的张大千山水画（鉴定价格480余万），在我的据理力争之下，经过重新鉴定，被确认为赝品。最终使文强案受贿金额减少400余万，引起社会各界关注，当然也引起重庆时任领导的不悦。辩护工作结束后，一次聚餐中，一位在座的大学教授听说我这样的大牌律师曾经为涉黑的文强案辩护，非常吃惊，表示不能理解。说实话，他的惊诧也让我震惊。京城大学教授尚不能理解刑事辩护的价值和意义，让我意识到中国法治建设路漫漫其修远兮。

在人们的印象中，特别是一些刑事案件中，人们往往把律师看成是替“坏人”辩护的人，却没有意识到，律师的职责，其实是防止可能出现的司法错误。的确，未被判决之前，每个嫌疑人都是无罪的。

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前大法官乔治·萨瑟兰曾经感慨道：“没有律师代理，被告人就算完全无辜，也有定罪之险，因为他不了解证据规则，无法判断指控成立与否，也不懂得如何作无罪辩护。”

当我们真正理解“律师为什么要为‘坏人’辩护”这一问题时，就意味着我们的法治真的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