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进律师：从佛学看律师的工作

不知你曾经有没有过这样的体验，隔着屏幕与一个陌生人说话，感受到的全是对方的干脆、高冷、不易靠近，一不小心就生出惴惴不安的心，甚至些许害怕与这个平生素未谋面的人相见。你会反问自己，这个人好接触吗？直到你真正见到Ta，对方在举手投足间，瞬间就温暖了你，你一边暗暗自喜，怪自己有了偏见，又一边感叹，哇! 原来Ta 是这样的人，真的好喜欢Ta。

和胡进律师的见面，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与胡进律师的网络相识、现实接触，就是这样极其分明的感受，所以感受特别深刻。网络中的她，你说一句她答一句，你本打算带着这样的基调去接近那个想象中的她，却又没想到，现实里，你带着好奇去问她一个又一个问题，她温柔地、耐心地、投入地给你讲起一个又一个打动人心的故事。

那天她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侧着身子微微俯身，轻声地询问，请问是找我吗？见到她的第一眼，便被她的柔声细语所感染。她热情地邀我们进门、落座、沏茶，一切都像一场与老朋友的重逢见面，早没有了最开始在屏幕面前的惴惴不安。

由于胡律时间方面的原因，约好的视频采访只能暂时调整为文字采访，不免些许抱憾。这位土生土长的武汉姑娘，如今已是北京大成（武汉）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那些闯劲与爱折腾、那些寻自我与真性情，理应被镜头记下，被时光珍藏，成为这人世间蜕变与温暖的一部分。

她，叫胡进，是名女律师。现在是北京大成（武汉）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曾经做律师做到不开心，想选择去做法官，想要去下海经商，但在律途路上的坚持，还是成就了她今天的温润与美好。你第一眼看到她，便会记住她。这一切，都是她多年坚韧与真性情后的沉淀。

理想与现实的刁蛮

智善：做律师是您一直以来的理想吗？您是怎么走上律师这条道路的？

胡进：在曾经，做律师其实是源于小时候，我对社会的一个自画像。从小我喜欢看书，而且喜欢看武侠小说和侦破小说，我最喜欢的是武侠书里的那股侠气、包青天等的不畏权贵、断案入神……同时我骨子里也是那种很有正义感的人。长大后，又受到香港电视剧的影响，就给律师画了一个很厉害的形象，律师在那里口若悬河、指点江山的样子，或者是可以像包青天那样的行侠仗义，以至于我当时对律师这个职业是充满了神圣感的。于是选择走上律师职业的这条道路。

智善：实际执业后，发现理想与现实的冲突大吗？曾经有没有过那么一瞬间，感到特别累，想要放弃？

胡进：感觉还是有些大的。不瞒你说，确实曾经想过要放弃，还不止一次。

智善：看您的履历，律考和司考都参加过，如果说是做律师的话，您的律师执业资格已经够了，为什么又去考了司考呢？

胡进：当时真就想去做法官，心里就想着说，算了，不做律师了吧。就因为这样，我又去考了司法考试。记得当时冲劲也还是蛮大的，那是司法考试的第一年，我印象挺深刻，平时在工作我都没时间学习，所以春节15天我就是待在武汉图书馆过的，每天大清早背着书包出门，然后闭馆晚上才回家。家里人也很支持我，结果也不错，一次就过了。想着有了做法官资格，还蛮开心的。

智善：可以和我们具体谈谈关于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给您带来的烦恼吗？

胡进：说实话，我是一个有些带着理想主义前行的性情之人，曾经在做律师的过程中间，其实我觉得我已经很努力了，而且我认为是很有道理的事情，但是，哈哈，自己觉得还是受到了一些不公正的待遇。因此带来的烦恼，一个是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这样的局面我很清楚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另外一个是来自于作为女律师的责任感，个人觉得这是女律师的一个共有特征，女律师的责任感特别大。有时候我们做案子的时候，特别是在受到所谓的不公正待遇的时候，就真的是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那个时候的压力是，我自己无法放下。主要是指没有一个好结果给到我的当事人，我觉得对不起他们，倒不是自己不努力。

律途路上的徘徊

智善：您第一次有想放弃做律师的念头，于是就去通过司法考试，想转行去做法官，为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去做法官呢？

胡进：我当时考过了司法考试之后，就想着转行，又不想贸然行动，因为我不能再单纯的只从外在看问题了，于是就去找了当时的一个熟人，她是一名法官。我说我很想了解一下法官的真实工作情况，就和她做了一次谈话。谈话结束，我发现，法官其实比我们还苦还累，哈哈。后来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哪一行不累呢？比较之后就觉得，做律师至少我们还有相对的自由嘛！这个自由对我来说还是很诱人的，于是我又坚持了下来。

智善：第二次不想做律师，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当时是怎么想的？

胡进：主要也还是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当时主要有两个想法，一是我想转行去做些小生意自己经营好了，二是做律师可以，但我真的不想再像当时那种模式去做律师了，我就想去北京、上海看看，这些地方的律师又是怎么样的。

智善： 现在怎么看待自己从事的工作呢？

胡进： 以前律师对我来说是理想，觉得自己要像包青天那样吧，至少也要做个侠女呀! 因为一些际遇我认为这样做，我的包袱太重了。后来，通过学习，主要中国传统文化的学习，我看明白了很多道理，做律师的方法开始转变，很多事情也开始变的越来越好。

生命中的小确幸

智善：是如何遇到大成的？

胡进：是这样的，大概是09年的时候，我随武汉律协去北京参访律所，去了大成。一去到大成，我真是太开心！哇！这就是我想象中的律所啊，这样的律师我真的愿意去做啊！这就是我想要的！那时候，我想要做好律师的冲劲又有了！

回来后，我就在武汉找到了大成，原来武汉有它。

智善：到了大成后，心灵层面上的困扰都解决了吗?

胡进：外部的问题都解决了，唯独剩下我的焦虑等着我去勇敢面对它。我认为做律师时的焦虑可以分成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接不到案子 ，这个当时在大成已经解决了 ；第二阶段是接到了案子 ，要如何处理好它；第三个阶段就是如何获得一个好结果 ，你会焦虑这样一个结果是好是坏。

智善：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胡进：这里，我又要给你讲一个故事了。我有一个好朋友，本来是开公司，结果把公司关了，跑到武汉一个类似私塾的地方去学习，每天打扮的像一个道姑。我和另外一个朋友都笑话她，深入虎穴说要去救救她。结果，去了那个地方，又让我大开眼界了。我本抱着去救朋友的心前往，却没想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哈哈！我就从此与国学相遇了。国学的出现，给了我生命很大的改变。这里我要感谢一个人，就是南怀瑾老先生，他老人家书籍里传达的思想对我的滋养特别大，以至于我后来开始内观禅修，明白了很多，开始学会放下，开始不焦虑。

智善：您说很喜欢看书，因为看南老的书，后来又接触到了佛学，家里人会不会对此有偏见？

胡进：刚开始真的有。不懂的人，总认为佛家就是迷信什么的，包括我妈。我妈甚至对别人说，我都不敢说她一句啊，我生怕一说她，她就出家了啊。直到后来，妈妈看到我身体越来越好，精气神都出来了，她的态度转变也很大了，开始认可，开始对别人说佛学的好。

智善：您说的这种帮助有很明显的渗透到工作当中吗？

胡进：有的。就是在学国学和佛学之后，我才更加认识自己，更加了解人性，也开始逐步明白，律师只是我的职业，而对生命更进一步的探究，我将其当做了我的事业。

智善：对工作上的帮助，可不可以具体给我们说一下呢？

胡进：回归到源头，任何一种事物的发展，一定是围绕人性而来的。很多人不明白人性而去做出一些当时自己认为自己正确的事情。举个最简单而又明显的例子，以前我处理一个案子，特别在意我当事人的利益，我认为维护当事人的利益就是我的天职，我会拼命的去争，还是站在我当事人的角度去争。后来，遇到同样的情况，我开始学会站在对方当事人及对方律师的角度去看问题了，不管我方是有道理还是没有道理，我都会主动去跟对方沟通，希望共同多些理解，一起去化解掉双方当事人之间的矛盾。

第一， 如果没有站在一个更高的点去看问题的话，提出的解决方案一定不是最优化的方案。

第二， 如果也能设身处地的站在双方的角度考虑问题，其实在一定程度上是保护了自己的当事人，避免矛盾的更进一步激化。这样更可能提出更好的方案。

以前我只会一股脑的找对方的问题，让自己当事人的利益最大化。其实，这未必就是好的。

业务领域与团队打造

智善：您现在在大成主要从事的业务领域是哪一块呢？

胡进：我现在的业务领域是企业治理与家庭财富管理与传承。

智善：可能青年律师对于您的家庭财富管理这一业务领域不是很了解，能不能给我们分享一个您经手过的比较经典的案例呢？

胡进：其实这样的案例挺多的。我想要表达的思想，一句话就是：有财富的地方就有管理。我时常碰到一些当事人总会说，我不是李嘉诚，我没有那么多财富，我不需要管理。我讲一个案例你就会明了了，它谈不上典型，但现象很普遍。有一个70多岁的老人，老伴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他们的财产就是一栋房子及一些金融资产。他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医生，育有一儿一女，现今儿子在海外有绿卡，老人家找到我，说他还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在海外的孩子有天若是回来，能有个家，但他担心的是儿子与女儿之间的这碗水端不平，影响兄妹感情，以及哪种方法才是花费成本最低，他找到我，寻求适合的解决方案。你看，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事情，也是存在家庭财富管理的。

智善： 也就是说，家庭财富管理是我们身边无处不在的对吧？

胡进： 对的。这样的事情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智善： 那您能简单介绍下目前国内或湖北这一业务领域的相关情况以及您的看法吗？

胡进：是这样的，中国人有个固有意识，他们大都不愿意在生前安排后事。国人大多会觉得这是一件特别不吉利的事情，所以很多时候一不小心就把麻烦留给了后人。这是大多数人在生前没有意识到的问题，导致后辈因家庭财富管理的不当性出现一系列的扯皮事件，纠纷不断，还伤害了手足情谊。

智善：您的业务企业治理这一块与打造专业化的律师团队有没有什么共通之处？

胡进： 我认为打造专业化的团队，也就是律师团队的建设问题及发展之路，无非就是两条 ：一是专业，二是合作 。不光律师行业是这样的 ，很多商业的趋势也应是如此。首先要做不可替代，然后合作+分享，三不做就是被取代。

智善：您对您手下的青年律师都作何要求？

胡进：对青年律师 ，我会要求他们向所有的律师去学习 ，学习其实是没有边界的。在广泛学习之后，你就要去找到自己专业的方向，然后再深耕，同时分享精神也是特别重要的。

智善：在之前您熟悉我们智善法律新媒体吗？您是通过什么方式关注我们的？对我们有没有特别的期许？

胡进：之前只是听说过智善，通过律协的介绍和看到的朋友圈，其实接触你们后，还是很喜欢你们的，期望你们多关注律师这个群体，多关注中国的法治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