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累

文：徐礼婧律师

转眼间，进入律师行业已经到了第六个年头。从国内某精品所里做助理律师三年，到成为一名独立律师，这些年，见过的聊过的律所合伙人均不在少数，眉宇间透露着疲惫大多是常态。律师，在行外人看来光鲜亮丽的行业，行内人才清楚真实的生存状态到底如何。

一、律师疲惫的原因

见过许多律所的合伙人，大多都是手下带着团队办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为着达到创收目标而不停地在客户、律所和公检法之间奔波。许多律师为此累出了病，各种各样的慢性病、急性病层出不穷。

律师职场疲惫大体都是由于两个原因：

第一，对外的客户端。所有独立律师第一操心的都是案源问题，客户从哪里来？律师的客户大体分为两个层面：第一律师圈内；第二律师圈外。圈内人的好处在于，水平孰高孰低，大家大多有一定的识别能力，因此办案能力强的律师，圈内案源自然不愁，但是坏处在于律师介绍的客户，介绍人大多要分走一大笔案源费，我认识的某些律所合伙人就为自己在当二老板（其他合伙人的打工仔）而发愁；获取圈外的客户，则需要律师本身具有超强的社交能力，即所谓的超高的情商，这种能力并不是所有人都具有的，没有的律师也会为此发愁。

第二，对内的办案能力。有了足够的案源以后，大多数律师最大的问题在于对团队内部案件处理质量不满意。一名合格的律师，总是对自己的专业能力有着一定的标准，但这也造成了大多数“好”律师的烦恼。我见过许多专业能力非常优秀的律师，常常对团队内部成员（或者单个案件的搭档律师）的办案能力不满意，因此非常愁苦找不到最好的搭档（或者助理）。毕竟成熟的律师心里都很明白，只有这一单让客户满意，才可能有下一单交易，一锤子买卖做不出好的口碑，这样的律师不可能做得长久。所以，律师发展要长久，与谈案能力相匹配的办案能力是必经之道。

就我所见的，许多大所合伙人自身案件处理能力非常强，但是团队内部的助理律师，甚至资深律师的办案能力远不及自身，因此总是认为这里处理得不够好，那里处理得不到位，为了给客户一个交代，合伙人总是要亲自下场，一份份修改文件，达到最后的完美状态。结果就是，一方面对团队律师工作无可奈何，另一方面自己还累得够呛。

以上两点其实总结起来，只有一个根本原因，永远都在为钱发愁，永远在为创收发愁。

二、律师，如何才能不疲惫

（一）破除对钱的执念——解决创收标准问题

找到了根本原因，为创收发愁，那就从根上解决病灶，找一个没有创收要求的律师事务所。市面上各种律所很多，很多稍微有些品牌的律所对于合伙人甚至律师都会有一定的创收要求，这也因此造成了许多律师的烦恼。

从外部破除律师的创收硬性标准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律师要从内心破除自己设置的创收要求。心里如果破除了对钱的执念，我们会发现，钱反而会自然而然地跟随你而来。

举个例子，市场上很多律师收到了客户的咨询，比如说起草一份简单的离婚协议，处理一个简单的诉讼，甚至只是一个咨询，大多数律师都会很高兴地向客户报价，巴不得把案件接下来，多几千块律师费。一个案件下来了，这个月的创收标准就达标了。在我看来，这是极其短见的做法。律师，是终身职业，只为了当下一点的小利益就沾沾自喜，就很难为长远的律师生涯布局。

独立以后，我自己摸索出来的处理办法是，对于这类简单的文件和诉讼，我会评估客户的能力，如果客户有能力自己处理，我会告诉他，接下来的处理步骤、注意事项，我甚至会把文件模板发给他，让他自己写，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让他随时给我来电话，甚至会帮他修改文件。客户通过自己的能力解决了问题，然后还省下了几千块的律师费，就会对律师特别满意，充满感激。要知道，在中国社会，最贵的账叫做人情账，人情账绝不是几千块律师费就能算清的。我帮过的人越多，积的善缘越多，记住我的朋友就会越多。圈子和人脉也就越来越广，这样一来，哪里还会愁案源？实操表明，我的操作并没有错，我的收入并没有比普通独立律师低，但是我的人脉圈却铺开了。

（二）树立对律师职业的正确定位

律师是服务行业，提供的是智慧产品，因此每一名律师的认知能力不同，提供的产品也是独一无二的。与制造业不同，流水线上的工人可以分工合作，每个人只处理一个阶段的工作，但是律师行业提供的服务永远都是一体化。谈案的时候，与客户直接接触的律师会有自己对于案件的判断，这个判断不单单考验律师的法律功底，更考验律师的同理心、对社会的认知程度、对各方情绪的把控能力等等，客户如果选择了律师，也是因为相信谈案律师的功力，而不是谈案律师背后实际办案律师的能力。

1、关于如何团队合作

首先，律师必须接受这一点，客户相信的永远是你，而不是你身边的团队或者搭档，你作为跟客户签合同的承诺方，必须为所有手上的案件承担责任。团队或者搭档的办案能力不足，你也必须接受，所以兜底本就应当是常态，这是对客户负责的态度。这是律师服务行业的性质决定的，这本身并不是什么问题。

其次，如果对于助理律师的办案能力不满意，合伙人们也应当放平心态。第一，如果助理律师的办案能力特别强，那人家也就没有必要给你做助理了，直接独立承接业务，比在你这里拿死工资强；第二，助理律师的角色就是流水线上的一位工人，不是独立的裁缝师傅。助理律师大多接受老板分派工作，假如手中有10项工作，单位时间内必须完成，他们无可选择，只能选择每一项工作安排一定的时间。要知道一个道理，比时间管理更重要的是精力管理，从我自身的经历和看到的圈内人的状态来看，很多助理律师想要把每一项工作做到尽善尽美，但是却没法儿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当下的工作中。但是独立的合伙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选择任意调整自己的工作安排，独立性给了他们更多安排时间和精力的自由，当然也就有了不同的产出结果。

2、关于如何独立作业

也有律师并不希望团队作业，带团队本身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固定团队里还要承担团队成员的工资成本，这些对于律师来说都是压力。不喜欢这种压力的律师也可以选择单干。

首先，要明白一个道理，单干不意味着收入的降低。一个人能赚多少钱，并不在于他雇了多少人，而是取决于他的认知的高低。打个比方，前面有一个池子，你赚的钱就是手中的木桶能舀来的水，你的认知长度、宽度、高度值越大，能装下的水就越多。许多精品所、红圈所合伙人每年创收看起来几百万、上千万，但是刨去成本以后，到手的收入其实跟市场上的很多律师并不相差多少，但是其面临的精神压力甚至更大，毕竟一睁眼就要为成本而奋斗。

其次，关于独立作业的实操问题，要从两个方面说起。

案件很多、专业能力强的老律师们要学会给自己减负。对于疑难复杂特别想做的大案件，务必投入充分的时间和精力，同时要学会把自己卖上价，单案收费高，案件质量做得高，最后的收入也不会少。小案子可以直接分出去，给到身边刚刚独立不久的年轻律师，自己根据参与程度收取高低不等的案源费。特别忙的时候，不想参与，可以收的少一点；如果觉得自己参与不少，可以收的稍微多一些（如果直接跟客户深入对接，则务必要做好准备，为案件兜底负责，这是作为律师的底线）。年轻律师也会特别珍惜跟老律师的合作机会，他们的主动性和积极性就会特别强，对于自己吃不准的问题，会穷尽一切办法去寻求答案，包括向身边经验充足的老前辈请教，这样案件的结果也不会很差。

办案能力有限的青年律师，则要学会找准合作对象。每一位律师都有自己的长处和优势，有的律师办案能力特别强，有些律师人脉足，但是办案能力有所欠缺，这类律师则要学会找准身边办案能力强的老律师，他们的经验丰富，具有把案件承办下来的能力。每个人身边其实都不缺案源，但是缺少的是把案件承接下来的能力，专业能力强，客户满意，自然也会慢慢形成口碑。一池子水在那里，明白自己的短板，找到身边的长板，不足自己，才能把水舀到自己的桶里。同样的，那些专业能力强的律师也要理解，每个人都有短板，也有长板，不必苛求自己必须有超强的社交能力，广阔的圈外人脉，用好自己的长板，知足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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