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以案说法 正当防卫和故意伤害的区别

近几年，正当防卫问题引发社会广泛关注，起因虽是孤立个案，但却反映了新时代人民群众对民主、法治、公平、正义、安全的普遍诉求。

在10多年前的那个夏天，笔者才做律师时，在本所湖北无为律师事务所主任陆坚律师亲自带领、言传身教下，办理了一起刑事案件，这是和近年来在网络上颇有影响的“山东于欢案”有些类似的案件，至今还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好像是2005年夏季吧，在本市一家大型省属企业的家属区发生了这样一起案件。我们的主人公，也是以后的被告人，姑且称他为张强吧。张强是个年青英俊的小伙子，就在这个厂当工人，当时大约二十八九岁，也没结婚，也没谈朋友，整天就这样晃荡着日子，也不着急。不过他的好友小明这两天要结婚了，作为铁哥们儿，肯定要全力支持。他晚上没事就溜达来到小明家，看到小明家布置得焕然一新，真是万事具备，只欠新娘啦。小明说啥事都搞好了，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天。两人就在客厅沙发上坐着，茶几上摆放着苹果，瓜子儿，糖果等物品。两个好朋友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小明还好心劝慰张强，说不要眼光太高啦，都这么大了，咱们厂年轻女孩那么多，找个差不多就行啦。

两个铁哥们正谈得深入，忽然“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那是八十年代国有企业仿照苏联老大哥盖的房子，象鸽子笼似的，整齐划一，隔音效果很差的，两人听那敲门声音比砸门还刺耳难听。小明赶紧过去开门，一个膀大腰圆，醉得东倒西歪的中年汉子就这样横七竖八地进来了，那客厅离门廊还有一段距离，还隔着一个小过道，所以张强也没在意，以为厂里的同事过来寒暄，所以就继续在客厅喝茶看电视。这个汉子小明隐隐约约好像听说过，那就象《水浒传》里牛二一样的厉害角儿，厂里基本上无人敢惹。这汉子晚上在厂区那一排设施简陋的大排档里的某家店面，就着不知道什么肉做的烤肉串，喝了大约八瓶“金龙泉”啤酒后，还觉得不尽兴，来到这儿找他的一个熟人，也是经常为他掏钱买单者小柳，他醉熏熏兴冲冲地问小柳在吗？小明因为和张强谈得深入，所以语气也稍微生硬点说：小柳我不认识，你到其他地方找，我们正谈正经事呢。说着一边推搡着汉子，叫他出门。谁知这汉子好像练过什么功法，力气大的很，竟推不动。那汉子脖子一梗，脑袋歪着，瞪大腥红的双眼，盯着小明，瓮声瓮气地说：什么叫正经事？老子找小柳喝酒，这就是正经事！说着竟用双手掐着小明的脖子，把他抵到墙边，大声问：你服不服？小明声嘶力竭，大喊一声救命啊。张强坐在客厅，也许这时才感到事态的严重，连忙顺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冲到了门廊，大声质问那汉子干什么？那汉子的言行和刚才如出一辙，马上又把矛头对准了张强，又双手掐着张强的脖子，把他抵到墙边，张强已经感到窒息，感到生命的绝望，在最后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用那把水果刀，向汉子左胸狠狠刺去……。事件的后果正如一切影视作品表现的那样，那汉子啊的叫了一声，轰然倒下，在送往厂区医院抢救没多时，就不幸身亡。

这个案子也许是我在老律师手把手的教导下，做得非常精细的一个刑事案件。那张强自然进了看守所，我们会见了不下七八次，眼看着一个非常精干的小伙子，随着案子的不断进展，头上竟然开始长出了白发。在法庭上，我第一次感受到我们所主任陆律师在法庭上迸发出强大的气场。陆律师早年毕业于中国政法大学，是一个视当事人合法权益如同生命一样的一个真正的法律人。在法庭上，他慷慨激昂，铿锵有力地辩护，他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从事件发生的突然性，当时无外力救援的客观性，当时张强遭受危险的急迫性，顺手拿起水果刀的随意性，进行了强有力的辩护，认为我们的当事人张强是正当防卫行为，应不负任何刑事责任。但是，但是，最终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判处张强九年徒刑。九年啊，人生到底有多少个九年？我们最后一次去看守所会见他时，这个乐观的小伙子泪如雨下，声音哽咽：我还没结婚哪，我再出来就三十七八了，能干什么呢？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张强也许已经回归社会，作为对他这个案件感同身受的律师，只能默默地祝愿他：不断扫除心中那积怨已久的阴霾，重新扬起生活的风帆。要相信：明天，太阳照样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