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个人破产法，将不再有债务人跳楼、跑路现象。为什么？

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130次委员长会议决定：12月27日至30日举行的全国人大常委会第38次会议将审议《企业破产法》修订草案。其中最受人瞩目的内容之一就是个人破产入法，使中国的破产法变成一部完整的法律（现在只有企业的破产）。

天边的鼓声已渐次响起，个人破产从深圳《个人破产条例》、部分省级法院系统的个人债务集中清理等地方层面的立法和司法试点，可能很快会上升到国家层面。就其中的热点、难点，我试着做个解读。本文说说个人破产哪些地方有利于债务人、历史成因及背后的立法考量。

01

亲债务人的个人破产？

以《深圳经济特区个人破产条例》为蓝本，有观点认为该条例是倾向于债务人的，可能被滥用作为逃废债的工具。这也是个人破产在我国立法层面受到的最大阻力的源头。那我们就看看该条例到底有多“亲债务人”。

1.该条例第四条规定：自然人债务人经过破产清算、重整或者和解后，依照本条例规定免除其未清偿债务。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余债免责”，这是世界各国个人破产制度都有的核心内容，但在“父债子还”的传统观念还没彻底根除的中国，这还真是个问题。不就有观点认为要化解执行难很简单，借鉴中国古代债务人坐牢、鞭刑、债权人可直接拉走债务人财产、亲属连带等方法就行。

2. 该条例第三十六条规定：为保障债务人及其所扶养人的基本生活及权利，依照本条例为其保留的财产为豁免财产。豁免财产累计不超过20万。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自由财产”，同样也是其他国家共性的规定。这一点上争议倒是没那么大，毕竟我国早已有被执行人最低生活保障制度：在执行自然人债务人的财产时，应当为其生活及其抚养家属保留必要的居住房屋和普通生活必需品。

02

破产立法的价值取向

破产应如何立法取决于制度的价值取向，从其他国家的破产立法史来看，多数经历了亲债权人-亲债务人-在二者之间摇摆-加入社会公共利益保护，演变为现在公认的三角关系：债权人、债务人、社会公共利益之间的平衡保护。

美国第一次部破产法颁布于1800年，1803年被废止，之后是《1841年破产法》，1843年被废止，然后是《1867年破产法》，1874年修订，1878年废止。看到没有，美国破产法曾如此短命。直到1898年的《纳尔逊法》，美国破产法才趋于稳定，该法于1938 年被《钱德勒法》大修，后被 1978 年破产法取代。为什么？除了党派之争，更多的在于债权人、债务人群体的撕裂和对立法权的争夺。

“杀人偿命 欠债还钱”，这不仅是法律规定，也是道德层面的共识。为什么还要提保护债务人呢？这里面隐含着商业逻辑和文明之光。从商业逻辑看，有收益就会有风险。有借贷就会有坏账，这是信贷机构应该要预见和承担的。反过来说，如果还不了钱的债务人都被拉去坐牢了，试问还有多少人敢借贷呢？信贷机构的业务还怎么做、钱还怎么挣呢？

保护债务人体现的不仅是人道主义，更是国家对公民生存权和发展权的维护，体现的是社会对弱势群体地位的评判取向，展示的是人性善良与社会治理良序的和谐景观。

03

保护的是诚实但不幸的债务人

保护债务人，说的不够准确，应该是保护诚实但不幸的债务人。所以，如何避免被恶意且狡猾的债务人钻了法律的空子？

1.该条例第十四条规定，有逃废债动机的申请，法院应当裁定不予受理。人民法院已经受理但尚未宣告破产的，应当裁定驳回申请。该行为造成他人损失的，行为人应当承担赔偿责任。

2.该条例第一百六十七、第一百六十八条规定，对恶意逃废债的债务人及其配偶、共同生活的近亲属等利害关系人，由人民法院依法予以训诫、拘传、罚款、拘留；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3.《深圳市个人破产信息登记与公开暂行办法》《深圳个人破产案件信息网》已经颁布和上线运营，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全网追打。

04

结语

对个人破产入法，恶意且狡猾的债务人肯定欢迎，但个人破产不欢迎他们。而诚实但不幸的债务人却不一定，就像《企业破产法》颁布后长达七年的时间里，法院系统受理的案件少的可怜一样。因为“破产可耻”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不排除未来一段时间里，会出现个人破产“无人问津”的情况。不过对原本打算跳楼或跑路的债务人来说，怎么选择是显而易见的。

您呢，是支持还是反对个人破产入法？最后提醒一句：每个人都是债务人。世事如此难料，谁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那个不能清偿到期债务的债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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